这样的距离倘若能出事,大概注定是天都不想让她好过。
相果知道是自己求助于人,煎熬地沉默了几秒钟,最后果决般地关掉台灯,收拾好书包,拉链拉上扔过去,踩上旁边的椅子,爬到阳台围墙上。
四楼还是蛮高的,尤其没有栏杆护着,她能明显感到心律开始加速。
砰砰,砰砰。
仿佛世界在跟着回响。
这一刻她有点庆幸母亲之前因为觉得是租来的房子,凭什么他们来出弄防护网的钱而一直跟房东沟通交涉而迟迟不肯装这个防护网,否则今天就只能空着试卷回学校挨骂了。老班只会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你们脑子瓦特了啊?”
相果晃了晃脑袋,采取了最稳妥的方式,把腿搭到那边围墙上,然后慢慢蹭过去。
她有那么一点恐高,全程要么望天,要么看他。
蒋樾樘似乎被她惜命的模样取悦到了,平整的嘴角微微扬长,伸手抬住她的胳膊肘,利用这个支点将她托过来,不忘一手虚虚地护在她屁股下方,万一出了事还能挽救一把。
其实阳台与阳台之间的距离真的很近,但由于恐高buff加持,相果心律一直没办法平息下来,直到那双温暖的手碰到自己小臂时,她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了。
待她坐到这边围墙上,平稳呼吸时,蒋樾樘随手按了几下旁边的按钮,窗户慢慢打下来,关闭了,然后捡起地上的书包放在摇摇椅上。
相果小声道:“打扰了。”
蒋樾樘:“没关系,坐吧,喝点什么?”
相果轻微摇摇头,“谢谢,不过不用了。”
蒋樾樘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没强求,让她在这儿稍等片刻,他进屋打开阳台的顶灯,遮光帘堪堪拉上,落地窗门只留下一道缝儿,最后从冰箱里给两人都拿一盒酸奶,开始讲题。
蒋樾樘本来以为他的初高中知识早已还给老师,平时能给人一副文化人模样全靠他的智商在撑着,但这会儿听相果说她如何搞不懂这道题,他才渐渐找回那时的感觉,思路逐渐清晰。
第一道题他慢条斯理讲了三四分钟左右,看相果逐渐豁然开朗的表情,蒋樾樘让她先把这道题答案写下来,他看看她是否真的明白。
相果嗯了声,埋头忘我解题,连蒋樾樘什么时候起身都没注意,只是在他回来的时候被斜斜打在作业本上会动的影子吓一跳,乍然抬头看他。
一惊一乍的。
蒋樾樘把手里的药膏放桌上,“涂一下,这个很有用。”
他指了指嘴角。
相果停下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支药膏,眼睛大大的,特灵动,转几个圈再眨眨眼下来,蒋樾樘已经知道她想表达出什么,又欲言又止。
原来这世上真有会说话的眼睛。
他说:“没关系,我没机会用到,一直放着实在是浪费。”
的确,那支药膏明摆着是崭新未开封的。
好吧。
相果澄亮的眼看他,一向抿着的唇角勉强咧开来,“谢谢你。”
蒋樾樘移开眼,嗯了声,“继续,要六点了,你还睡不睡觉了?”本来大半夜起来写作业就不是很理解。
相果惊呼一声,“六点了?”
蒋樾樘似乎再度读懂她的表情,“嗯。”
“唔……”完蛋了。
她低低呢喃著,开始收拾东西,捡起笔和试卷往书包里扔。
尽管表面平静,但她仓促的动作完全败露了她。
蒋樾樘靠在一边,不慌不忙的看着:“今天也要上课?”
他记得他那会儿是有双休的。
“上半天。”相果懊恼道。
“这个也带上吧。”
趁相果没来得及拒绝,他把那支药膏从旁边塞进去,特地使了点力扔到最里头然后,起身给她开门。
相果也不愿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如果她上学迟到,班级是要记分的。
她不愿意给一直维护她的老班添麻烦。
屋里,陈褚卫还在睡着。
相果没想到屋里居然还有人,以及一只发光的眼睛。
那是一只外形小巧,可爱又高傲的小猫咪,不是她在楼下附近常见到的那种流浪猫品种。
想必那天把这位邻居先生锁在门外的就是这只小猫咪。
真可爱。
她想。
出了门,相果不打算回家了。相华栋昨夜里喝醉了回家,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与黄妍又是长达十几分钟的争吵,这次没有打起来,她脸上新添的损伤是昨晚黄妍造成的,也只有这一处是新添的。
总之这两人在家,吵醒谁,对她都没好处,这俩人骨子里都有暴力基因。
幸好她起床就摸黑穿上了校服,而冬季校服在书包里。
蒋樾樘打算和她一起下楼,陈褚卫不知要睡到猴年马月,他不便在家里下厨做早餐,只能在外面下馆子。
临出门前,他捎上一旁的棒球帽戴上,捕捉到相果神奇的眼神。
“怎么了?”蒋樾樘锁上门。
相果干咳一声,“抱歉,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是您叫什么来着?”那天晚上,他说名字时,其实她只听到了个大概,后来就忘了,更别说那三个字是由什么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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