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她出来？
傻子才会信。
苏宛转身便入了山谷，身后三位长老一直盯着她背影消失，这才回去向道君复命。
甫一踏进山谷，极寒的冷气便迎面扑来。
苏宛身上仍是那身被血浸透的衣服，单薄的贴在身上，寒气一侵，便冻成了一团冰坨子。
她站在雪地里，有片刻的迷茫。
——往北走。
脑中不期然浮出一句话。
苏宛只犹豫了片刻，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北走去。
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足印，但很快便被飘飞的大雪覆盖。
不知走了多久。
眼前除了一片刺目的白，其他什么也没有，连方位都无法辨认，她完全靠着直觉在前进。
大雪越下越急，连睫毛上都覆了一层厚厚的霜花。
苏宛机械的往前迈步，手脚冻的失去了知觉，皲裂的伤口渗出血来，蜿蜒着滴了一路。
前面却好似没有尽头。
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猛地将她绊倒，苏宛的身体重重跌进雪里，发出一声闷响。
她翻了个身，躺在雪堆中，眼珠动了动，抬眼望着惨白的天空。
心想，就这样吧，她走不动了。
苏宛刚闭上眼，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
就在前面不远处。
也不知哪儿来的劲儿，她一点点挪动身子，抬头望去——
那是一潭冒着袅袅热气的温泉。
泉中，一条金灿灿的鱼尾腾空飞跃而起，溅起水花四溢。
山谷有泉，泉中有鱼，鱼从何来？
为她而来。
苏宛跌跌撞撞的爬起，一头栽进泉水中。
晋渊接住她，灿金色的瞳孔中，漾开一抹深切的笑意。
泉中水汽蒸腾，雾气袅袅，两人在水中相拥，像是一对佳偶天成，人间仙境。
一般来说，还会发生点儿不可描述之事。
恰在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油腻声音响起：“哎呦喂！可怜老头儿我都这把年纪了！竟然还要被迫观看你们小年轻谈情说爱？！能不能照顾一下老年人的感受啊？”
泉边，一个身上邋里邋遢的老头冒出来，头发结成了绺儿，小眼睛冒着精光，一错不错的望着泉中两人。
“……”
苏宛&晋渊：？？？
*
老头儿自称泉老，是这山谷中唯一一个活人。
据他自己吹嘘，他是千年前关进来的魔头，道法无边。
当然，苏宛对此保持存疑。
不过靠泉老指路，苏宛在山谷的南边发现了一片白桦林。
她拖回来好些木头，耗费数天，终于在温泉边搭起了一座小木屋。
总算是有个遮风挡雪的地方。
苏宛对他观感好上不少，晋渊倒还是一如既往，从没给过他正眼，只要对方敢靠近泉边，必定会赏他一身从天而降的‘温泉浴’，气的泉老三番五次找苏宛打小报告。
苏宛无奈：“他记仇。”
“哇呀呀呀呀！气煞老夫矣！”泉老愤怒的大吼。
吼完仍是绕着泉边走，生怕越雷池一步。
不过苏宛倒是喜欢搬把椅子坐在泉边，泡上一杯自制的雪莲茶，望着满天的大雪出神。
雪莲是山谷的崖壁上生长的，这里的大雪从未停过，但各种喜寒的植物却长势极佳，也算是这里的特产了。
晋渊每次都会悄悄趴在泉边，时不时偷喝她的茶，亦或者趁她不备，一把将她拉下泉中，黏黏糊糊的洗个鸳鸯浴。
泉老每次看见都痛心疾首：“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不过次数多了，他也就视而不见了，还会好奇的问她：“你总坐在这里，这雪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苏宛想了想，道：“它能静心。”
泉老听罢，却是哈哈大笑：“能让你静心的从来不是雪，而是他！”
苏宛一愣，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泉边。
晋渊正懒洋洋的甩着鱼尾巴，见她望过来，眉梢一挑，不动声色的展露着自己线条流畅的肌肉。
苏宛：“……”
哪里平静？！分明更躁动了！
泉老却好像被她勾起了谈性，兴致勃勃道：“对了，你是怎么被送进来的？犯了什么事儿？”
苏宛微顿，语气寻常道：“我挖了道女的道心。”
“嗬！真的？！”泉老瞪大眼：“你说的道女，是南星那小丫头吗？”
苏宛微怔，随即摇头：“不是，是南芙。”
“南芙？没听过……”泉老嘟囔着，不知在说着什么。
苏宛看了他一眼，还是按捺不住问道：“你认识南星？”
“我当然……听说过她！”
泉老咳了咳，道：“她可是天道之女，当年鼎鼎大名啊！据说出生便伴有异像，稚童之龄便能沟通天地法则……”
苏宛默然了片刻，又问：“天道之女，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你可问对人了！”泉老得意洋洋的昂起头，一双小眼睛闪闪发光：“百余年前，天外邪魔入侵此界，将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最后虽说赢了，但也只是惨胜。世界意志也因此受损……啊，也就是天道。”
“它的本源被迫分割，大部分意识散落在外，只有一小部分留在本界，维持世界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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