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二虎的遗体便在村里人的帮助下运回了溪桥乡,入殓时村里一些心慈的长辈担心两个孩子受不了,没敢让两孩子见着陈二虎那惨不忍睹的尸体。
自陈二虎去世后,那陈家大嫂便似转了性,平日里对舜英和翔玉嘘寒问暖,甚是关爱。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舜英心中自是不信陈家大嫂会真心实意的对自己和阿玉好,只是不知她有何图谋。
自己家一向清贫,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要说有,也只剩下这几间老房子了,这是自己和弟弟唯一可以栖身的地方,万万不能落到她手里,所以一直以来舜英对陈家大嫂是格外防备,更将自己家的房契藏到了妥当隐蔽处。
第8章 流落 三
再说那陈大嫂见孟舜英和翔玉时时刻刻提防着自己,无论自己怎生对姐弟好,那两孩子也只是极为有礼的与她客气着,她挖空心思结果连房契的影子都没见着,心里暗自恼恨却又无可奈何。
陈大嫂不愧是陈大嫂,懊恼了几日,便有了个歹毒的主意,只要事成,她不仅能得到陈二虎留下的房子,更能拔掉舜英与翔玉这两根眼中钉。
这日晚间,孟舜英做好了晚饭,想着阿玉正在长个子,便给他煲了一碗肉汤温在厨房的矮灶上面,自己则去了后山想将前几日砍好的干柴背回来。
刚刚将那些干柴捆好,就看见翔玉往后山寻来,见了她抱怨道:“姐姐,你怎地一个人去背柴?不是说了么,这些粗活应该由男人来干,以后你不准再打柴烧炭了。”
不由分说抢过放在地上那重重的一捆柴背在了自己背上。
孟舜英帮他扶了一把,笑着嗔怪道:“你好生做功课便是,等你满十五岁就可以去参加青麓学院的院试了,可不能耽误功课。”
翔玉信心满满,得意地道:“姐姐放心,先生都说了,如我这般聪慧的孩子他还未曾见过哩!”
“阿玉,你万不能自大,据说那青麓学院藏龙卧虎,能通过院试的学子个个都是才冠绝伦,你决不能有半分懈怠!”
翔玉见舜英面色郑重,不敢再打趣,笑着说道:“阿玉知道了,姐姐我们早些回去吧!”
孟舜英面色稍霁,点了点头,两姐弟并肩沿着回路下了山。
晚饭时,翔玉见孟舜英单独为自己准备了一碗肉汤,她却啃着窝窝头就着清水下饭,心下一酸,将汤递给舜英,说道:“姐姐,我不想喝汤。”
孟舜英忙将口中食物咽下,软声责备道:“不行,男孩子不沾荤腥如何能长得壮?赶紧喝了!”
“可是这么大一碗也实在太多了些。”翔玉皱着眉头,央求道:“要不姐姐帮我喝一半好不好?我真的喝不下啊!”
孟舜英叹了口气,拿过了一只小碗倒了小半碗汤,说道:“那剩下的你要全部喝完哦。”
翔玉眉开眼笑地答应道:“我一定喝得一滴都不剩,姐姐也要喝完啊!”
孟舜英端着汤柔柔的望着自己面前这个俊秀体贴的男孩子,胸中暖意漫过她整个身心。
自五岁那年受了脑伤,她便不记得以前的种种了,在翔玉不清不楚的描述中,她只知道这个男孩子至始至终都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她不清楚他们是不是亲姐弟,但她知道,阿玉,将是她永远都要保护的人。
两姐弟说说笑笑,一顿饭还未用罢,孟舜英忽然觉得头晕目眩昏昏欲睡,勉强打起了一丝精神,将未食完的窝窝头搁在桌上。
对桌而坐的翔玉此刻亦迷瞪着一双凤目,打了个哈欠说道:“姐姐,我觉得好困啊。”
孟舜英心中大惊,连忙站起身,却不料立足不稳,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翔玉也一惊,叫道:“姐姐,你怎么啦?”正欲上前搀扶,无奈浑身乏力,身子晃了两晃,随即也倒在桌边不省人事了。
天渐渐黯沉,泼墨一般的天空中挂着无光的散星,几条人影鬼鬼祟祟地潜入陈家,走到桌边,领头的汉子仔细的瞅了瞅两个孩子的样貌,极为满意地对着身旁的刀疤脸笑道:“杨老五你这单买卖做得不错,这么好的品相可是抢手货。”
刀疤脸哈哈一笑:“我也不知道这乡下还有这么好的货色,那娘们心可够狠,小叔还尸骨未寒呢就把人家孩子给卖了。”
领头汉子瞪了他一眼:“少说废话,赶紧干活。”
刀疤脸忙道:“是。”
说完,与站在一侧的另一个壮汉子拿出绳索手脚熟练地将两个孩子牢牢绑住,塞入随身带来的麻袋之中。
领头的汉子站到门边四下查看一番,乡里的人家都睡得早,此时村子里并无人迹。
回头吩咐两人:“快走。”
刀疤脸和那壮汉子扛着麻袋,三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溪桥乡的夜色中。
遥远的天际,几颗冷星无声地冷眼俯瞰着大地,它们似乎早已习惯了发生在这苍穹之下的一切罪恶。
孟舜英转醒时已不知今夕何夕,但觉头昏脑胀,眼皮很是沉重,察觉到自己定然是置身于危险境地,使劲咬了咬舌尖,凝神睁开双眸。
稍稍清醒后却发现自己手足被缚,平躺在一张木床上动弹不得。
此时亦已将四周看得清楚,这是一间脂粉气极浓的小厢房,床幔被褥皆是庸俗的大红大绿,平常人家甚少会这般装饰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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