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多大呀,净瞎说!小心给自己惹祸。”紫莲打断了云生的话,怕他一个胆大包天,再说出些什么别的混账话。
“真没瞎说!咱们王爷突然一问,当时我是瞠目结舌。等到下午,我特地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昨日在陆羽茶楼弹琴的只有一家,是咱们京城中出了名的‘清荷十五乐坊’。听听,乐坊!烟花之地!咱俩跟在王爷身边长这么大,可是从未见得咱家主子,怀念什么烟花之地的琴声吧?你说反常不反常!”云生只顾激动地向紫莲解释,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已经超过了安全分贝。
朱沐峰的静思被屋外的闲谈打断,那传入耳中的对话满是关切;循声望去,他发现了调皮的云生,那小家伙还不知天高地厚的继续在外面喋喋不休,昨日这小子也是这般大胆。
他看着屋外比手画脚的云生,那气愤的样子甚是可爱,朱沐峰不禁抿嘴轻笑。
自打八年前母后逝世,朱沐峰随父皇出征,从达旦外族的疆场上回来,他备受冷落。那时他不过也才十几岁,一个人独居瑄仁殿,殿中宫女侍卫在一个月内全部换新,与冷宫无异。朱沐峰无人可信、常日无伴,其中孤苦不可言表,幸得云生陪伴、紫莲照顾,因此主仆三人情谊笃定。
朱沐峰低头浅酌一口茶水,他决定逗弄一下云生,故意正色高声说道:“嗯,好茶!”
云生想必是关切、着急的晕了头,根本没反应过来,是自家王爷已经发现他在背后论主。顺口接道:“姐姐,你听听,今日王爷点的不过是府中最普通的龙井茶,喝起来都能赞不绝口,其实是在走神儿,变着法儿的夸那琴声好吧。唉——!”他长叹了一声,摇摇头,脸上满是担心和无奈。
“当然,琴好、茶也好!只是凉了些……”朱沐峰在屋中注视着外面的人儿,语气平和却气场强大地赞道。
云生这才回过神来,吓得连滚带爬进屋侍奉。紫莲用手帕掩嘴轻笑,也恭身进屋紧随其后。
朱沐峰敛了笑容,端坐在内,气质华然,双眼威严的注视着云生。吓得云生俯首跪地,连连认错。紫莲也静跪一旁不敢大意。朱沐峰虽然假装满脸严肃,其实能逗弄一下云生,他很是开心。
朱沐峰不语,只取了茶杯在手上。云生叩头又抬起的间歇,看见了主子手中的茶杯,知道是王爷在给他机会弥补过错。他跪直了身子,拿起刚刚端进来的鸿雁流云纹银茶壶,膝行几步,小心翼翼地给主子斟上,然后又退回原处,俯首深叩。
拨了拨瓷杯中悬浮的茶叶,朱沐峰浅酌一口,脸上严肃的表情顿时漾开,他不禁偷偷地坏笑。
“都起来吧。”他顿了顿,又正色询问道:“云生,你可听得昨日那空灵清吟的琴声?那样美妙的琴声怎会出自烟花之地?”
云生摇摇头,回道:“王爷,云生是听见了琴声,可是……云生五音不全,没听出那琴声有什么不同。”想来这小子刚刚是真的被朱沐峰吓到,语气里满是怯懦,生怕再惹得自家王爷生气。
云生这副模样,倒是把朱沐峰气乐了。一丝笑意浮上他的眼底,那张英俊的脸庞却仍然紧绷着。
看了一早晨的书,再加上时不时地浮想联翩,他也累了,于是放下手中的茶杯,准备到花园里去逛逛。云生、紫莲小步尾随其后,精心侍奉。
楚芳泽轻轻眨了一下浓密的睫毛,缓缓苏醒,她只觉得一阵头晕。彻底清醒后才发现:自己倒着头横趴在一匹小白马上,她看见了昨日的云吞摊儿,背后的方向正是陆羽茶楼,视野中的景物没有晃动,是静止的,马还没有走,不知道停在这儿干嘛。
清荷乐坊的老班主,发现了芳泽细微的动作。他凑到跟前,满脸堆笑讨好地询问道:“姑娘,你醒了?”
芳泽起初有些头疼,脑筋还不是特别清楚,当他看见眼前的老叟时,昨日的事情就一下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昨日,陆羽茶楼的正厅中。楚芳泽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满座如痴如醉的众人皆拍手叫好。
老班主见楚芳泽一支曲毕满场叫座,连忙上前应承,道:“姑娘此曲甚妙!可有名称?”
楚芳泽起身回道:“即兴而起,就叫《夏晚》吧。”
“姑娘才华出众,实乃大家手笔,还望姑娘不吝赐教!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写下琴谱,赠予我清荷乐坊?”老班主语气中满是虔诚,弄得楚芳泽倒有些不好意思。
“班主谬赞了,不过是雕虫小技,只因囊中羞涩,讨个彩头罢了。”
“姑娘请!”老班主把楚芳泽让到了里间雅座中,随即叫小厮遣散了正厅中的众位看客。
楚芳泽细细回顾,刚刚自己弹琴时,指尖跳跃拂过的每一个音符;一行又一行方正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一首《夏晚》默写完毕,双手递给清荷班主。
等她抬头对上老班主的目光时,方才发现,那老叟全不似刚才众目睽睽之下的虔诚。此时,他目光矍铄又透出一丝狡黠,仿佛正在注视着的是一个即将到手的猎物,他试探道:“我清荷十五乐坊名满京城,只卖艺不卖身,若以重金相邀,姑娘可愿留下?以姑娘如此才貌,说不定将来还能寻一个高官厚禄之家,得以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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