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了好一会儿,东明帝宣判道:“丁兴将军之爱女丁玉露,因大半年前到观音山进香,被歹人所害,衔冤负屈;然心怀善念犯而不校,几经辗转受庇于佛门,青灯孤苦,朕心甚痛。幸得如今明珠洗尘,安然相还;朕决定敕封其为玉露郡主,以慰其心。”
“臣、臣女,谢主隆恩!”丁兴将军和丁玉露双双跪地接旨。
即便心知东明帝袒护了朱沐祥,即便这样的“公断”并不公平,即便丁兴将军父女,并不稀罕这样的抚慰:他们也必须高高兴兴地接旨。这就是做臣子的本分,也是做臣子的委屈。
“另外,朕知丁玉露和四皇子朱沐晨,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直想给二人赐婚,却苦于没有机会,现在难得玉露郡主能够平安归来,朕欲借此良机,再颁一道赐婚圣旨,不知丁将军意下如何?”
“能得皇上垂爱,给小女赐婚高攀四皇子,是臣之荣幸,更是小女之荣幸!臣替小女,谢皇上隆恩!”丁兴将军和丁玉露再次跪拜。
虽然丁兴将军非常舍不得,但是皇上赐婚,是给了他做臣子的天大的面子,无论指的是哪一家姻亲,他和女儿都只能听命。
“如此甚好,甚好!”东明帝再次宣下恩旨,“丁兴将军之长女丁玉露,芳菲秀丽,清爽娴雅,恭谨通理,虽身为巾帼却有须眉之志,朕甚是喜爱;决定将其赐婚给四皇子朱沐晨,娶为正妃,当择良辰吉日九十其仪,阔办佳宴!另赐富庶封地山东给四皇子,即日起封为齐王,王位世袭相传;日后须择玉露郡主所生之子,继承王位,不择异出。钦此!”
“臣、臣女,谢主隆恩!”
朱沐祥静立朝堂之下,心中默然忐忑。
至始至终,东明帝除了在三皇子坠马案上,以证据不足为借口袒护,摘去了朱沐祥“逸圣皇子”的称号,予以警告之外;似乎并不打算,因为丁玉露被害一案,当众再给予二儿子任何惩罚——今日,朱沐祥已经被降了品衔,为保护其威信不移,不宜再罚。
直到朝会结束,陈潼文都迟迟没有被传上大殿。
下了早朝。
丁氏父女,在奉天殿的云阶下含泪相认。
纵使丁兴将军一生戎马,此时也忍不住眼眶湿润;他紧握着女儿的手,满目温蓄地看着玉露憔悴的脸庞。看着看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游移到女儿光溜溜的头上,几点扎眼的戒疤,刺痛了丁兴将军宽爱的心:他知道,女儿在家的时候,原本最喜欢的,就是她那头乌黑亮泽的及腰长发,如今已经荡然无存。
良久,丁兴将军终于勉强地在嘴角咧出一丝僵硬的笑,哽咽着泣不成声:“孩子……,你受苦了!是爹没有保护好你,这大半年……流落在外,怎知你吃了多少……苦头!是爹,对不起你……”
“不,爹!是女儿不孝,才让爹娘日夜牵挂!”说完,玉露就要下拜。
丁兴将军扶着女儿,怎忍她再去行那些无谓的礼节。
丁玉露从昨晚开始,几乎就没有睡过。离家大半年,说不想家是假的;躺在床上的她,无数次在脑海中设想着,今日与爹爹重逢的场景。此刻真的相见,丁玉露就算再想人前假装坚强,也忍不住眼泪簌簌直落,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情浓于血,此刻都化作父女二人的惺惜相望,无语凝噎。
朱沐峰静待父女二人对望了好一阵。虽不忍心,却不得不打断这重逢的情景——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丁玉露去办,还有更重要的人,等着丁玉露去见。
朱沐峰瞥了眼,被绑成粽子一样的陈潼文;嘱咐云生,将其送往京兆府。他相信,京兆府尹自有公断。
随后,朱沐峰向丁兴将军抱拳道:“将军与爱女重逢,欢喜之情,沐峰感同身受!只是……,此刻恐怕还需要带玉露郡主,去见见四弟,将军意下如何?”
丁兴将军敛了湿润的眼睑,终于露出明朗的尊容:“是老夫一时疏忽了,还请睿王爷多多照拂小女!老夫先行回家,告知夫人玉露安然归来的喜讯,准备阖府同庆。另外,睿王爷今晚若是有空,老夫想请王爷赏光到敝府一叙,以谢王爷如山重恩。”
“将军相邀,沐峰自当赴约!”朱沐峰抱拳揖礼,谦逊地回答。
“如此,老夫荣幸之至!”丁兴将军深揖一礼。
“将军不必如此客气!”朱沐峰再次还礼。
丁玉露也与父亲暂时辞别:“玉露多谢父亲!待玉露随王爷办完事情,定然马上回府,到时自当再跟父亲、娘亲请罪!”
“乖孩子,说什么请不请罪的。你娘若是知道你回来了,不知道有多开心!快去吧,莫误了时辰失了礼数,一切当听睿王爷吩咐行事!”说完,丁兴将军向睿王抱拳辞别,转身上了锦轿,急急离去。
朱沐峰带丁玉露去见四皇子。
平乐宫中。朱沐晨疯傻无状、神志不清,正在院中如孩童般与下人们嬉戏追逐;但是,当他见到丁玉露之后,便即刻停住了脚步,仿佛真的认出了她,高兴得直叫“露珠妹妹!露珠妹妹……”,还一直不停地傻乐。
丁玉露看见朱沐晨痴傻的样子,心感泪下:一想到原本温情脉脉、敦厚尚儒的四皇子,是为了自己才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就决定要照顾他一辈子,与他相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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