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和楚芳泽二人听完整首曲子后,清晰地记在脑海中。府中下人点燃一炷香开始计时,二人铺纸笔填词。
半柱香的时间已过,楚芳泽不疾不徐地写着簪花小楷。
夏季午后的阳光很是刺眼,本来应该斜射到楚芳泽额头的明亮光线,被一个黑影从不远处遮住。芳泽从小跟随父亲练武,十分机敏。她警觉到了这个黑影,她用眼波的余光瞟向不远处湖心亭的楼角,一名身穿黑衣的影卫躲在那里。
楚芳泽心下明了:怪不得朱沐祥刚刚与侍从耳语,又时不时的看向小十四手里的琵琶,原来是要设计耍手段。
楚芳泽笔法不乱,一边填词一边思索对策。她把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形在脑海中仔细地推演着,试图找到朱沐祥下手的时机:这一局玉茗出题应该楚芳泽先唱,那么等楚芳泽唱完轮到玉茗表演时,湖心亭中躲藏的影卫很可能隔空飞出暗器——割断琵琶弦,或者直接暗杀了小十四。而他所使用的暗器,要么非常普通随处可见,就算查到了也不会暴露出他的主子;要么就是冰暗器一类,在肇事之后化为无形,令人查无可查、不留痕迹。
聪明的人儿心思一转、多方思量,她断定朱沐祥多半会选择后者。一来,朱沐祥与朱沐峰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身份尊贵,奇珍利器对于他们来说唾手可得,这可以方便朱沐祥栽赃朱沐峰;二来,人在睿王府被杀,如果查不到直指朱沐祥的有力证据,到时候他就可以到东明帝面前反咬一口,说朱沐峰残害百姓,这样既可以赢得比赛成功安插眼线,又可以使朱沐峰百口莫辩、难辞其咎,一石二鸟。
猜到了朱沐祥作弊的手法和时机,楚芳泽就有办法破解。她嘴角含笑,双眸奕奕。
香尽,词写好了。
下人将两位姑娘填的词,一起呈给两位公子,
朱沐峰只扫了一眼,就不禁轻蹙剑眉。宣纸上,楚芳泽和玉茗不约而同地选填的都是《点绛唇》这一词牌,恐怕又是一局胜负难分的比试。
朱沐祥平日里只会听曲儿,却不通音律,也看不出词和曲是否相配,只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应付一下。他用眼波的余光不时瞟向湖心亭的楼角处,他没有兴趣关心过程,他要的只是结果。
为了保护小十四的性命和朱沐峰不受诬陷,楚芳泽主动向朱沐峰请命:“王爷,小女子方才听玉茗姑娘弹琴,敬仰姑娘才华,愿意亲自为玉茗姑娘伴奏。如若小女子弹得不好,或者有丝毫作弊,愿凭王爷处置,还望王爷准允!”
朱沐峰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应允。他觉得这个花魁姑娘并不惹人生厌,想看看她到底是耍诈还是真的老实伴奏。
“假惺惺地作态1”玉茗性格尖酸,丝毫体会不到楚芳泽的大义。
“下贱,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朱沐祥气得破口大骂。
朱沐祥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心里明白:无论他想如何背后操纵,安插眼线这台戏,他必须以楚芳泽的名头才能唱下去。所以只要朱沐祥还想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就不能伤害楚芳泽。
朱沐祥强烈的反应,更让楚芳泽确定了他要作弊。但是朱沐祥万万想不到,楚芳泽发现并识破了他的计划。事实上没有人会想到,像楚芳泽这样花容云裳、削肩燕腰、舞姿婀娜、不落凡尘的女子,是从小就练武的。
楚芳泽从十四的手里接过琵琶。借着午后明亮的光线,她看到了影卫手中那个晶亮的透明的匕首;因为距离远,它只化作闪亮的一点,如钻石一般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楚芳泽万分警觉,她找好弹琵琶的角度,自己躲过那片冰刀后,一定不能再让它误伤到别人。
玉茗一脸趾高气昂的表情,在庭院中开唱。歌曰: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刚刚唱过半支曲子,正到高潮。湖心亭中那片晶亮的冰刀已经瞄准了琴弦,脱手而出。那冰刀轻而透明,极速飞在刺眼的光线中,几乎不被人察觉;那冰刀威力极大,隔空飞来的十米远处,似乎就能感觉到寒意。
楚芳泽泰然自若,手扶琵琶随着音律轻微地晃动身形,在冰刀快要触碰到琴弦的一瞬间,仿若无心却恰好偏身躲过。
在强光的照射下,那晶亮的一片,悄无声息的融化。
影卫也没想到楚芳泽会亲自弹琴,手持冰刀却不敢再飞;心知万一伤了花魁,自家主子的这场戏就彻底没法收场了。
影卫看向自家主子。朱沐祥一摆手表示作罢,那抹黑影在湖心亭消失。
楚芳泽以自己为靶,这一切都被端坐在主位的朱沐峰看在眼里。只是朱沐峰越发的想不明白:朱沐祥带来的人,为何与她家主子对着干?
“这姑娘是侥幸躲过,还是会武功?她到底是不是细作?朱沐祥为何要用一个关键时刻不听话的人?”朱沐峰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思忖,“如果这个女子不是眼线,那么如此不听话的配角,以朱沐祥的性格,为什么还会留着她?是故意作戏在迷惑我吗?”
尽管心中有诸多疑问,但朱沐峰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只等着这场好戏收场。同时他现在对楚芳泽充满了好奇,饶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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