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芳泽闻声转过身来,看见了“尚文阁”的额扁,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外,好奇地向屋内看去。
只见,尚文阁内一应物件摆设均比睿王府的其他房间古朴、简单许多。最为引人注目的是西侧墙壁中镶嵌的书架,墙壁内从进门处直到北墙角,顺次邻接镶嵌着一排足有两米多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的经典史籍。琳琅满目的纸质书册中,间或有几捆竹骨质地的简牍,一看就是年久失传的珍藏古物。书架上方再往高一些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前唐朝传世而来的“春雷”古琴,实为琴中名品。
朱沐峰侧坐在梨花榻上,他臂撑案几、手拄着头;虽然双眼轻阖以缓解疲惫,但是头脑却清醒得很。他借着慵懒的黄昏和此刻放松的神经,不禁长叹:“世人皆道君为国之主,岂知国亦为君之主乎?天下似为君有,实则君为天下有;故自古圣贤之主必以天下为先,自古明德之君必以百姓为先,而后谓之君主。”
楚芳泽受父亲影响,自小敬仰英雄豪杰,鄙夷逞凶斗狠之辈,此刻听了这番大义的言论佩服至极;她刚想着要进屋宽慰朱沐峰几句,一只骨感分明的大手已经将她擒住。
朱沐峰也是自小习武,越是在他双眼微阖休息的时候,身上其它的感觉器官就会变得异常机敏。朱沐峰感觉到了有动作极轻的身形伏在窗外,此人吐气如兰应该是个女子,却不是紫莲;因为这样极轻的身形明显是受过训练的,而睿王府中的婢女从未接受过任何特训。
朱沐峰趁着窗外人走神的一瞬间,制“敌”为先。楚芳泽被朱沐峰反扭着胳膊背在身后,却是一点不敢用力。她凭借着还没有因为紧张失措而变得迟钝的大脑提醒自己:在奸细嫌疑没有完全洗脱之前,她绝对不能再露出武功底子;那样只能逼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在多年后亲手干掉自己。
“好痛。”楚芳泽装作不会武功,在朱沐峰的大手下扭动着挣扎。
朱沐峰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语气不疾不徐地再一次逼问道:“说,你到底是谁?”
“奴婢楚芳泽,昨日已经回过王爷!”楚芳泽如帘一样黑密的睫毛,再一次安静的下垂。
“果然还像昨日一般伶牙俐齿!”朱沐峰看着手中的人儿嘴硬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楚、芳、泽,你明明知道本王问的不是你的名字,别在这儿转移话题,你在回避些什么?还不从实招来!是想让本王把你铐起来审问吗?昨日本王为你请了郎中,今日你的身体应该好得很,要尝尝严刑拷打的滋味吗?”
本以为这样一吼喝,手中的人儿,就算不说实话也会说些好话。没想到的是,楚芳泽一开口就惹得他火冒三丈,“堂堂王爷如此为难一介弱女子,就不觉得无能吗?”
“你!——好,来人!把她带到审讯室去。”朱沐峰存了心想吓吓楚芳泽。
朱沐峰一向不喜欢以武力服人,但是对付某些顽固份子,基本的手腕还是要有的。睿王府的审讯室就在后院,是一间石头堆砌的小屋,没有开窗,屋内只有火烛、藤杖和刑鞭。朱沐峰绝对不会允许,在自己的府中有太过残忍的刑具,对待细作、叛徒、刺客的刑罚也不过如此。
进到审讯室里。楚芳泽心中愕然,她料想现在朱沐峰几乎已经把她当成了奸细,再加上多年不见,她几乎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一时间楚芳泽竟拿不准朱沐峰会不会真的对她动刑,她只是清楚地知道,自己还不想和这些刑具亲密接触;她并非懦弱而是觉得没有必要,楚芳泽虽为女子却当真有铁一般的风骨,她只觉得就算是受刑,那个对她施刑的人,也不该是她心心念念想要报答的救命恩人。
想到这,楚芳泽露出了她很少被人看到的,既无赖又可爱的一面。
可爱这个词对于智谋无双、气质优雅的楚芳泽,听起来或许并不合适,无赖与美得如仙女一样不似凡尘的她,更是搭不上任何关系;但是楚芳泽就是可以把智慧和天真、优雅和可爱、出尘和无赖,很神奇地同时结合到自己的身上,并且驾轻就熟,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出自己不同的一面。
只是,由于楚芳泽“变色龙”一样的性格,此刻这样“真实”的她,很少有机会被外人见到。
刑架上的楚芳泽,双手被冰冷的铁链紧紧缠住。她忽然间觉得,在自己的救命恩人面前做一下软骨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她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嚎啕大哭:“啊,哈——,啊——!王爷……我们还是不要在这冰冷的刑室里问话吧,王爷想问什么……奴婢……全都招。啊——,哈——!”
戏做到这个份上,就连楚芳泽自己都有几分信以为真。
这回轮到朱沐峰惊讶了,确切地说他更多的是觉得有些新鲜。本来以为这姑娘生得冰肌玉骨,竟还有这样泼皮无赖的一面,真是有趣。朱沐峰自认为见过的女孩和女人不少,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竟然不敢相信,这是两日前那个长袖善舞、提笔作赋的花魁姑娘。
朱沐峰注视着楚芳泽的眼睛片刻,他很想知道入府那日步履娉婷、倾国倾城的她,和此刻古怪机灵、泼皮无赖的她,哪一个才是这个女子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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