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吃饱喝足了,怡安把电视打开让谌知晏看,怡安平时喜欢看科教频道的纪录片,刚好可以让他跟着一起学习。
谌知晏对于这个能够记录下真实世界的一景一物的黑匣子十分好奇,问了她许多问题,连怡安也不能完全解答出来,她越来越觉得谌知晏应该去读书,他如果能去读书,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电视里出现的一些陌生事物都让谌知晏感到不可思议,他渐渐明白,眼下这个世界是不同寻常的世界,是充满了奇迹和创造的世界,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求知识,渴望能够去大千世界上看看。
已经十点了,母亲和小弟终于回来了。桑母虽然面色不虞,但竟然没有出声为难谌知晏,小弟李栋不停地打着呵欠,在厨房搜摸了一阵,扒了几口剩饭剩菜,就回房倒头睡了。桑母燃起蚊香,送到他房里,还问他要不要洗澡,被他拒绝了。桑怡安冷眼旁观,谌知晏难得安静下来,不再叽叽喳喳地问问题,默默地跟在她后面。
桑怡安出了大门,坐在石条台阶上,漫天繁星闪耀着,一如千年之前。她捧着腮,歪着头,目光涣散,似乎在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你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肯定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吧?肯定很爱你,肯定会对你嘘寒问暖,肯定……对你很好很好。”
“我不知道。我的母亲在生我时血崩而亡了。”
“啊……”怡安嗫嚅着说,“对不起。”
“人生百味,亦复如是,卿卿何必自扰?怡安,不要想太多了。青莲居士曾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可见圣人亦有烦恼之事,我等凡胎肉身,自然不能免俗,既如此,不如顺其自然。”
“嗯。”
他还准备再说,怡安却听不得这文绉绉又夹杂着现代汉语的安慰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又不能说他有错,明明人家语法学得挺好的。
“谌哥哥,你还是先练好口语再安慰我吧。”
“……”
“唔……总而言之,你母亲对你不好不是你的错,是她的错,虽然小辈不能妄议长辈言行,但你也没必要为此太过神伤,人生路漫漫,未来尚可期。”
“谌哥哥,你学得真快,不愧是进士及第的人,不如从明天开始,我给你从小学数学补习起,说不定等吴叔解决了你的问题之后你还可以跟我一起去读书呢。既然现代汉语学得如此快,那想必英语也是不在话下的!”桑怡安挤眉弄眼,前两天她给谌知晏出了个小学二年级的数学题,谌知晏想了半天,连题目都读不懂,被她嘲笑了好久。
“怡安……”
“哈哈哈!”
第二天,有一群陌生人来到怡安家,自称是邻县一户家境殷实却没有儿子的人家,姓何,这一家兄弟两人各自成家却膝下无子,只有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儿,今年二十七了还嫁不出去。一家七口恓恓惶惶,唯恐百年之后坟头无一缕香火,所以四处求人要领养一个半大小子,答应给孩子父母十万作补偿,四处求访下来,却总是看不上人家的孩子。通过一些弯弯绕绕的关系,桑怡安的继父李应辉找到了他们,于是这一家子便呼啦啦全都来了怡安家看人。
何家老爷子见了谌知晏,眼睛放光,老人佝偻的身子似乎也笔直了不少,老花镜后的眼神热辣,握着谌知晏的手问了起来。谌知晏大概是不习惯陌生人如此热切,而且怡安在第一时间就跟他说了,这群人是想要领养他。他是古人,最重孝道,在他眼里,他的父亲还好好地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他就算是去街边乞讨,也绝对不会去给人家当儿子,更何况是这种没有儿子要领养一个继承香火的呢?他们自然是要他改姓的,在这个执拗的文人眼里,要他无故改姓基本上等于要他的命。所以他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第7章 定风波
之前李应辉听吴叔说谌知晏可能是个哑巴,而且脑子也撞坏了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了,就如实跟这户人家说了,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反而更热烈地询问他的情况。大概是想要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子吧,失忆了的话也不怕自己跑回家找父母,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也就把何家的香火传下去了,岂不是更好?
桑怡安看见谌知晏如坐针毡,面色不虞,知道这事是她的错,李应辉怎么说也是她的继父,他做出来这种无异于贩卖人口的行为,她却没能及时阻拦,也是难辞其咎的。可那户人家的老太太带着两个儿媳将她周遭围得水泄不通,叽叽喳喳地问她关于谌知晏的情况。
何家二十七岁的老姑娘流着口水,目光呆滞,跟在父亲和大伯身边。原来那姑娘不止有精神病,还是个麻子脸,头发衣服虽然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但还是让人忍不住别开眼睛不想再看。
而那两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虽然穿着相对体面的衣服,看眼神举止却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戒备,桑怡安看人准,直觉也准,她觉得不舒服,自然不能让谌知晏去这样的家庭生活。
李应辉还在应酬着这一家人,甚至还张罗着要留他们吃午饭,何家一家人显然都对谌知晏十分满意,何家老大拿着鼓囊囊的黑色手提包,似乎随时准备拿钱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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