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半开玩笑道:“端庄的像一尊慈悲的菩萨,试问你见了菩萨能生出什么心思?”
她挠了挠头:“也是,怕是只顾得上阿弥陀佛,敬而远之了”说着一叹,“万恶的宫廷硬生生把一个活色生香的女子变成了泥塑木雕”
他敛了笑意,正色道:“我与长宁不过是儿时长辈们安排的一出权势利益姻亲,王妃这个身份更像是架在她身上的枷锁,我不忍将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葬送在了我这个最不值得的人身上,所以三番五次提议送她出宫,让其改换身份,去过她想要的生活,只是”
他语顿。
烛心接道:“只是王妃竟然动了真心,惟愿一死也不愿意离开”她默默思量,真是个痴心的女子,一如当初她对那个人的心意一般。
见她沉默着出神,他心中自语,烛心,你可知我这些话的深意?
厚厚的霾雾将山谷与外界分离,水足饭饱,柴火的暖意烘的她眼皮子打架,兀自靠在石壁上养神。他靠过去为她盖好外衣,倚在一旁取暖。她慢慢斜倚在他的肩头,口中呓语一声:邯郸一梦,黄粱未熟。
他悄悄在她发间印下轻轻一吻,此生愿再无分离。
苍穹微亮,不见半丝微风,厚重的霾雾压得愈发低沉。
他猛然惊醒,身边空荡荡的不见她的身影,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你醒了?”烛心悉悉索索的从一旁的矮树丛中钻出来
他神态复又如常:“在找什么?”
她一本正经道:“你有所不知,但凡落入悬崖深谷大难不死的,多半会遇到绝世高人或是能寻到消失许久的武侠秘籍再不济也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所以我想着翻找翻找,不定真能寻到什么稀罕物”
他笑问:“那你找到什么了?”
烛心在他身旁坐下,泄气道:“都是骗人的”
他将她肩上的枯叶扯下,她突然抬手示意他别乱动。
她盯着翻飞的柴灰道:“此时无风,柴灰却能被吹起,这里一定有通向外界的洞口”
用手寻着风向,竟然来自他们身后的巨石一旁,烛心示意鸿烈将它推开。
又能逃避多久呢?该来的终究脱不开,他提起周身气力,将巨石移开,凉风穿堂而过,一方半人来高的洞口显露出来。
烛心抚掌大笑:“果然是个出口”
他眼眸闪烁,强笑一番附和道:“平日里总觉得你呆傻,今日倒是聪慧的紧”
她想身先士卒,鸿烈突然道:“烛心”
她转头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他顿了顿道:“还是我打头阵吧”
话毕,不由分说便压低脊背钻了进去。
烛心觉得他似乎并没有因为找到了出路而感到欣喜,想来成大事者却是应该喜怒不形于色。
洞内岩路崎岖幽深,盘旋曲折,光线微弱,又不知哪里流出的淙淙细流,石头光亮阴湿,稍不留神脚下一滑便有可能头破血流,狭窄处,鸿烈侧身方可勉强挤过去。
烛心调侃,幸好两人都不是大胖子,否则定是要被卡在岩石间动弹不得。他似心事重重,并未与她玩笑,一路只是不时提醒她该低头弯腰还是侧身避让怪石。烛心躬的腰疼,一路多次坐下来休憩,停停走走,又走了不知多久,终于自一处极为隐蔽的荆棘丛中看到出口,鸿烈怕她被刺伤,率先出去将荆棘拨开,想不到这深谷的出口通向的竟然是一处远离南山的荒林。
终于可以毫无阻碍的直起腰身,烛心伸展了一下筋骨,看到太阳明晃晃的挂在正上方,有种重见天日的豁然明朗。
他突然打了两声奇怪的口哨,不多时便见到张绍带领十三影卫前来接应。
烛心看向他,满是疑惑,这一切绝非巧合,她是又被人利用了么?
他并未多作解释,只是道:“如果你回去,寒濯便知晓我还活着”
烛心道:“所以我要跟你回陇西?”
他看向远方:“要去比陇西更远的西海边陲,那里是苏将军的驻守之地”
她回头看一眼帝都方向,也许她的人生注定是一场居无定所的漂泊吧!
她时常自责当日不该劝鸿烈归降,如若不是她自负传话,或许这场皇位之争早就结束了。此刻一是愧疚,更是别无选择。
长风万里送秋雁南归,碧云天下黄叶满地,马车向西北方向飞驰而去,
困累袭来,她沉沉睡去。
张绍纳闷,王爷怎耽搁这么久才出来,早在月前,众人就在燕云断崖上攀绳结网,以备今时炸死之局,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局中多了个赵烛心,细细想来,应是姑娘家体力差,走得慢些吧。
几日后,圣旨道,如今国力不盛,皇亲贵胄婚丧嫁娶一律从简,“顺意王”匆匆葬入皇陵。又过了两日南宫府突然被抄家,民间传说这南宫家本是西梁前朝余孽,威逼北黎天子为其复国不成,故而借南山秋猎之际叛乱,顺意王便是因此而死。
也有传言,国库空虚,佞臣进言道:龙城现下不就守着个宝库吗?朝廷抄没南宫府本就是为了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然而抄没之日不仅没抄出来万贯家财,连同南宫府的老爷公子突然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满府一无所知的丫头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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