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心,你可知我心中有多欢喜”
“嗯”她似睡非睡的呢喃一声
轻轻在她唇间落下一吻,方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近四更天时他听到院中有轻微的走动声,起身穿好衣服洗了把冷水脸。
她自灶间出来递给他一罐温热的莲子粥:“在路上垫垫肚子,若是在朝堂之上咕噜咕噜叫起来,岂不惹人笑话”
他温然一笑将瓷罐抱在怀中道:“说过多少次了,不必早起为我做吃食,这些自会有人去做”
她微微一笑点点头:“知道了”
行至门口,他回头见她还立在原地看着他。
“去睡个回笼觉,等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说完,单手拉开门闩,早有亲信立在门外等候,他转身将大门慢慢合上,两人隔着渐窄的门缝相视一笑。
日子似清溪村槐树下的那弯溪流一般静静的流淌着,鸿烈总是尽量挤出一些空闲多在清溪村停留片刻,有时辛夷会来,有时梅姐姐会做些好吃的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玩耍,有时她会聚在三娘家的廊下听村子里的女子说闲话,日子过得清闲却不寂寞。
偶尔兴起也跟着学学女红,打定了主意要为他做一双鞋子,只是这双单鞋直做到了大雪纷飞的时候依然还有半只未纳好。
冬季寒冷,梅姐姐在一旁缝制着御寒的鞋袜,她窝在榻上抱着个暖暖的铜壶翻着神话故事本子,两人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两个孩子在外屋围着炭盆玩耍,梅姐姐过一会就嘱咐一声:“离炭盆远些,别烧了衣服”
院中少了几分生机,窗台上放着两排红彤彤的柿子,是姐姐自她从前的小院里带来的,等过几日放软了,守在炭火边,咬上一口,甘甜如蜜,清凉适口。
梅姐姐看到箩筐里做了一半的单鞋,正欲拿起来收尾,被烛心拦了下来。
她道:“反正今年是穿不上了,长冬漫漫,我每日里纳上一针,总会赶在来年春暖做好的”
梅姐姐笑她:“若是每日纳上一针必然会有做好的那一日,只怕你是十天大半个月都想不起来去穿针捻线”
烛心收起书籍:“反正他的鞋子多的穿不完,没这一双也不会赤足走路”
“反正,你呀,反正你是常有理”梅姐姐噎了口热茶,又看了一眼屋外专心致志玩耍的孩儿们,低声问道,“成亲也有半年了,怎不见有喜?”
她霎时双颊绯红,低着头道:“许是缘分未到吧!”
关于子女她并非未曾憧憬过,既盼望着能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又怕孩子的到来会打破这难得的安宁,就算他能迁就于她,长公主又怎肯让皇室血脉流连于民间?到那时她该如何自处,将孩子送至宫中,骨肉分离?亦或是?她不愿再往下想,宁愿像现在这样做只鸵鸟。
院中有人影闪过,棉幔掀起,寒风卷着雪花飘进屋子瞬间化作一点水汽。
“小姨夫”梅姐姐的小丫头嘴巴甜甜的喊了一声
小小子皮猴似得攀到鸿烈的胳膊上打秋千,他将装满奏章的木匣放置在案几上,提起两个孩子在屋子里打了个转转,逗得孩子咯咯咯的笑个不停,也不知他们是何时这样熟稔的。
日子久了梅姐姐已没有了最初的诚惶诚恐,也逐渐明白了为何烛心说自己嫁的不是北黎的帝王,难为他能顺着她的心意半隐在这桃源之地。
鸿烈进来就着烛心的杯子喝了盏热茶暖身,烛心皱眉道:“怎穿的这样单薄,天寒地冻如何受得了”说着将手中的铜壶塞进了他怀里。
“这么多年习惯了”他将铜壶放入她怀中,“还有些奏章未阅,晚些时候再陪你闲聊”
鸿烈在外屋的案几上翻阅奏章,梅姐姐怕孩子吵闹,将他们喊到里屋来玩耍,小小子有些犯困趴在娘亲的腿上眨巴了一下眼睛睡了过去,小丫头跟烛心玩起了翻花绳。
梅姐姐笑道:“都多大了还跟孩子似的喜欢玩这个”
她笑嘻嘻的刮一记小丫头小小的鼻头:“做个孩子有什么不好!对不对?”
小丫头翻了会花绳揉着眼睛趴进梅儿怀中,梅儿抱起她道:“困了?”
小丫头点点头缩在了娘亲怀里,梅儿轻轻哼唱起歌谣拍打着女儿引她入睡,待她睡着后慢慢放在儿子身旁为他们掖好被角。
她低头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面上浮起慈爱的笑意:“等他们长大了,咱们也就老了”
烛心故意绷着脸道:“谁说的,我们才不会老,要永永远远这样年轻下去”
梅儿忍不住笑出声了:“等着儿孙满堂了,我们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成了妖精”
院外风号雪盛,温暖的屋子里时不时响起女子低低的笑声,矮榻上熟睡着一双可人的稚子,案几旁批阅奏章的人正襟而作,偶尔侧过头去看一眼笑靥明媚的妻子,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阳春三月的暖意早早的萦绕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天色暗沉了下去,梅儿约莫着家里人该来接他们了,便想着到村口去等等。
小子趴在鸿烈背上依旧睡着,女儿被梅儿和烛心牵着手走在路中间,积雪深厚,每走一步就咯吱一声。远处的田里泛出一点青青的麦苗,没有战乱的纷扰,亲人离别的苦痛,这才是真正的瑞雪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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