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落在远处气喘吁吁的让他慢一些,她实在走不动了,热气自发间蒸腾开,将御寒的披风解下塞给江蓠,推推他道:“不必等我,你去拦着点四哥,他伤势刚好,怎能如此提气疾行”
江蓠不为所动:“他是习武之人,哪用得着你我跟在身后唠叨个没完没了”
辛夷用力推他一把:“我说话,你就没有不反驳依命而行的时候”
“好,好,我去”江蓠无奈,他的小娘子有时太过憨痴,他为了两方不得罪只能行在两人中间,装出急步在跟上鸿烈步伐的样子。
待至崇吾宫外早有宫人在外跪迎,阿昭道:“今日陈家庄奶奶庙集会,夫人一早便带着小殿下赶集去了,约莫着再听上一场戏,想必回来也是晚上了”
“只有他们两人?”鸿烈的语气明显有些嗔怒。
阿昭忙道:“夫人不喜侍卫跟随,但她并不知暗中有影卫相护”
鸿烈放下心来,并非他想令人时时看着她,只是一朝分离,他是真的怕了。
辛夷累的半点仪态不顾,气喘吁吁坐在石阶上:“早就该遣个人先来问问,烛心那性子哪肯安分守己的呆在这四方高墙内”
山中的夜色似乎来得也要早一些,自浮玉山上望向远处的万家灯火,飘渺如梦境,山脚下早已备好的肩舆被闲置在旁,这样陡峭难行的雪路怎好与人为难。
烛心背了口样式奇特的铜锅,禔儿托着在戏台下买的各类零嘴儿,两人站在长阶下相互鼓了鼓劲,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互看一眼开始了冗长的攀爬之路。烛心看着两旁高燃的灯烛,嘟嘟囔囔着不知要浪费多少灯油钱,往日里他们极少走夜路,这宫灯从未燃过,今日像是接迎宾客一般喜气洋洋的。
烛心带着禔儿三步一歇的终于爬回了崇吾宫,阿昭带着一脸喜色接过他们手中的物件,烛心笑道:“你怎猜到我和禔儿给你带了好吃的,这般高兴”
阿昭不答话,只是带着笑意跟在身后,烛心边走边说着今日集会的热闹景象,行至暖厅的月门外不禁怔住了脚步。
禔儿飞快的飞奔而去,扑到厅前相迎的鸿烈身上要抱抱,却被辛夷截下抱了起来:“禔儿就不想辛姑姑么?”
“禔儿不是前几日刚见过姑姑么”说着半个身子直向前扑,“要父皇抱,要父皇抱”
烛心近前并未与鸿烈多言,只是将禔儿自辛夷怀间一把拉下:“姑姑跟你说什么了?”
禔儿瘪了瘪嘴巴,垂头丧气道:“姑姑说换牙了就是男子汉了,男子汉不能整日撒娇”
烛心点点头,让阿昭去膳房嘱咐钱大娘准备烫火锅的食材酱料,与辛夷夫妇寒暄道,唯有烫火锅方才不负这初冬新雪。说罢,带着禔儿去换下雪夜洇湿的鞋袜衣衫。其间,鸿烈几次欲与她接话,都被她淡淡的噎了回去。
江蓠低声与夫人调侃:“真是一物降一物”
待收拾妥当,暖厅的四方案几上已摆满了食材,辛夷围着中央的炭炉铜锅道:“这个锅子也能用来烫火锅?”
烛心兴致勃勃解说道:“这叫鸳鸯锅我特意画了图样请山下的师傅做的,一边大骨汤,一边麻椒汤,喜欢哪种口味就涮哪种,菌菇、蔬菜、牛羊肉,再配上香醇的芝麻酱,人生方才圆满呀!”说着起来筷子开始下食材,下完食材还不忘咂摸咂摸筷子上的汤汁,待看到江蓠一脸嫌恶的表情,又笑道,“相濡以沫,相濡以沫嘛,我们家乡只有跟最亲近的朋友才会涮一个锅子”
江蓠摇了摇头喊人多拿了双筷子,言说若是不单用此筷,他情愿饿着。
然,觥筹交错,蒸汽氤氲间,多出的筷子到底是被闲置在了一旁。
院中的雪依旧纷纷扬扬的下着,廊下的灯烛投射出一圈圈的暖意,这样自在无所拘束的时日真是让人欢欣。
夜深,欢宴散,烛心在禔儿的寝殿内哄他入睡,许是今日太累了,一个故事还未讲完已入梦乡。
烛心倚在榻旁,低声哼唱着歌谣,一手轻叩着榻边打着节拍。
鸿烈自她身后轻轻环住,下巴抵在她的发间道:“自回来,你对旁人欢声笑语,对我却冷淡异常,烛心,你是在怨我这么久才来接你么?”
她眸中渐起雾气:“我明明持有令牌可自由出入宫门,你却遣人来说,三月后来接,这分明是要我离你远一些,就连禔儿都问,父皇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她眨了眨眼睛,喉间酸涩如鲠。
“傻瓜,我怎么舍得”他言语之间满是心疼,却不能将实情相语,初秋月夜他处理完宫中之事,急急的命人驾车来浮玉山接他们,不想半路遭遇叛党,毒箭入心口一寸之外,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烛心等不来他的下文,反身一掌推在他的心口,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他轻哼一声,脖颈间的青筋微微凸起。
她立时明白过来:“你受伤了?”说着便去扒他的衣衫,他未做阻挡,他与她是夫妻,受伤的事情总是瞒不住的。
烛心看着他心口的伤疤,立时通红了眼睑,他急忙道:“不许哭,对眼睛不好”
她忍了忍,用力眨巴眨巴眼睛:“好,我不哭,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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