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心笑了笑让阿昭吩咐小厨房做些乳酪羹来。
禔儿看着她道:“姑姑,你的病都好了么?什么时候回宫呢”
这两个孩子真真是来做说客的,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烛心想了想道:“再过几日吧!”
“几日,是几日呢?”父皇让他来问,他总得问清楚了才好回去告诉父皇呀!
烛心抬眼看了看院中硕果累累的梨树,笑道:“等梨子熟了,就回去”
七夕月明,辛夷令人在葡萄藤架下支了凉榻,榻上放了张光色润泽的梨花案几,上陈列着鸿烈命人自宫里送来的精致瓜果点心,尤为扎眼的是那两颗黄澄澄的月梨,似是承载了无尽的思念。
整个凉榻外又罩了层薄若蝉翼的轻纱帐子,防着飞蚊小虫。辛夷将所有人都支的远远的,独留两人窝在榻上看着夜空中细碎的星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烛心想起少年时七夕节与梅姐姐在劈柴院对月乞巧的趣事来,梅姐姐的手那样巧,一段彩线都能编出好几样手绳。她学了许久只学会了最简单的平安结,徐青时常嗤笑她只惦记着吃,什么都学不会。
时光荏苒,去的去,散的散,终归是再聚不到一处去了。
辛夷似看穿了她的心思,道:“苏槿如今被褫夺妃位,降为宫婢,关押在四壁萧条的花溪棠,身边只有个送饭的内侍跟着,她骄矜一世这样的下场只怕比死还要难受”
姐姐,我连为你报仇都得借着别人的名义,原来在这世间人之生死可如蜉蝣无人问津,也可震惊朝野上下,牵连整个家族命脉,烛心微微翘了翘嘴角道,苏家为了自保,已经放弃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女”了,所以姐姐,你放心,以后在我活着的每一天,我都会让苏槿去真真切切的感受,什么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只是,姐姐,如今所有的事都要暂且放上一放,我有了孩子终究是多了一份顾虑。姐姐!我有了孩子你也一定很欢喜吧!若是你在,孩子的小衣服小鞋袜定是做的最合我的心意!
风吹过藤叶沙沙作响,烛心轻声道:“你听,是牛郎织女说悄悄话的声音”
天将微亮烛心已然起身,唤了阿昭一道回宫。时日还早不忍扰了辛夷,让小婢子等她起来了再告诉她!行过半熟的梨树下,凉凉的香气沁人心脾。
孕三月半,因着人瘦弱了些,还不显怀,她未觉有害喜的症状,心里想这一定是个极其孝顺懂事的孩子,知晓娘亲有疾在身,所以一点也不闹腾!
打眼自马车的梅花窗望出去,暑热将去,这样的初秋好不快意!
眼皮黏合着微微打了个盹儿,睡梦中似乎是看到一个身着红衣的小女孩柔软的发髻上挂着两只小灯笼样的发饰,眨着一双像极了鸿烈的眼睛,甜甜的唤她娘亲,似是在求她搬起脚边一只硕大的南瓜。她笑着行过去,伸手一提,南瓜突然漏了底,只剩个空壳子。
车身晃荡了一下,烛心蓦地睁开了眼,面色却不复清早时的红润,额发之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阿昭忙取了软帕为她拭干汗珠:“夫人是做噩梦了吧!”
她抬眼向外望去,马车堪堪进了永宁门,微微直了直身子觉得腰背一阵酸疼,兀自摇了摇头自嘲,真是年岁大了,刚着了点秋风就这般难受。
弃舆而行,一路盘算着见了鸿烈该如何说起,想着他知晓了该是怎样的欢喜。
“苏夫人”宫婢拉扯了下与众婢子避让在旁一身宫人装扮的苏家主母,轻声道,“虽是陛下恩泽准夫人进宫探望,但宫中人多眼杂恐生蜚语,夫人还是快些为好”
苏夫人疾行两步,思量再三,还是忍不住悄声问道:“宫中近来可有什么喜事?”
宫婢摇头:“乱了这些日子好容易平息了下来,并未听说有何喜事”
苏夫人微微凝眉,自己生育三子一女,府中但凡女眷有孕皆是其督促照看,不应看错才是。
往日峻宇雕墙的花溪棠因如今无人洒扫显得冷清寂寥,宫婢将令牌与守卫看过方才放苏夫人一人进去。婢子立在门外再三嘱咐,莫要多耽搁。
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除却必要的用具别无长物,这个时节本该姹紫嫣红的木槿花却干枯颓败一地。
苏槿一身粗衣散着无人梳理的发髻坐在内宫的门槛上一手执了个破布人偶一手寻了个尖锐的树枝刺了一下又一下,怎也发泄不出心中的愤恨。
“小妹?”
苏槿倏然抬起头,将手中的破布木偶扔下,扑进来人的怀中痛哭道:“长嫂”
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她心下多少有些不忍,闭了闭眼睛滚下两行热泪:“你怎如此糊涂”
苏槿仰起一双泪眼问道:“长嫂,兄长何时才能救小妹出去”
苏夫人为她拭干眼泪想寻个坐处为她整理一下发髻,左右张望一下微微一叹拉她在石阶上坐下,为苏槿理着青丝道:“如今的苏家早已是外在显赫内里空无,粮库一案牵涉者斩杀流放无数,唯苏家子弟蒙受皇恩不在其列只是贬为庶民,军中怨声载道言说将士们舍命卫国苦守边疆,苏家却拿着他们的口粮投机取巧敛收不义之财,而偏生你在宫中又闹出这等糊涂事,现下苏家在朝中军中德行尽失”
52书库推荐浏览: 酸酸凉凉的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