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问道:“辛夷呢?”
“在膳房熬药,奴婢先去回禀陛下再请辛御医来”
烛心未再多言,待阿昭离去,披衣而起慢慢向外挪去。半晌方才挪出内院,却见鸿烈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内侍抱着盛放奏章的箱子,阿昭在后不住的挽留希望他能去看烛心一眼。
她无力的靠在廊下,看着他并未停留的脚步。
“烛心”辛夷端着汤药而来,见她瑟瑟的靠在廊下目如灰烬。
他听到辛夷的声音,脚步微滞却未回头,转瞬大步而去。
她苦笑一下自语道:“他恨我,所以不愿见我”
阿昭急忙过来扶住她孱弱的身躯。
辛夷劝慰道:“四哥谁也不见,我也无从解释你的苦衷,等过些日子,我自去向他请罪说明一切”
她整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阿昭身上,摇了摇头,低声断断续续道:“不必了,他恨我,如此,也好”
休养了半月,烛心渐渐恢复了些精气神,秋阳和暖,她缩在院中的逍遥椅上,看着小婢子欢欢喜喜的爬上树梢去摘熟透了的梨子。
这样好的时节,她却沉溺于疾病中不得起身,若在往年这登高爬梯不然少不了她的影子。
阿昭将一张薄毯盖在她的腰下,轻声询问:“夫人可有什么想吃的?奴婢让膳房去做”
她颇为认真的想了想道:“小米豆沫,撒上花生碎,口舌生津 ”
“好,奴婢这就让他们做来,想吃东西就是病要好了”
宫中依旧源源不断的送来各类养身药方、珍奇补药,整个小库房堆积不下,只能堆在了侧殿。
阿昭带了喜色道:“奴婢就知道,陛下还是念着夫人的”
烛心面色平静,慢悠悠的抬起手去触摸梨树间投射下的斑驳光影。自指缝间恍然片刻,见辛夷领着苏夫人入了内院,两人身后跟着个发间攒朵小白花的女子,是徐青的娘子,念荷。
她不想去看旁人怜悯的神情,所以依旧空洞的望着晃动的光影,一动不动。
辛夷在旁轻声道:“我依旧未见到四哥,但是他令寻珩让我带苏夫人和念荷来见你”
烛心眼睛眨了一下,未接话。
苏夫人本想宽慰她几句,话到嘴边却觉得一切都不如将实情告知她来得实用,她道:“徐青的事情是小妹胡闹,令家奴往西海送信,言说徐青在宫中轻薄于她,等他到了西海就立刻杀了他”察觉到身旁念荷怨恨的眼神,她话语急转,“但是家奴被我扣在了府中,这消息并未送至西海,其他的想必徐夫人最为清楚”
念荷忍住满心哀戚,若非女儿还小,她只想随他一起去了,之所以愿意将实情告知,不过是想了了夫君临终一点牵挂罢了!多可笑,他的夫君到死都挂念着另一个女子。
“月前异族来犯,夫君随大军出征,中了敌方的埋伏,回营之后撑了三日方去的”
苏夫人接道:“若真有人想杀他,大可将他扔在战场上不管。可见此事与旁人并无半点干系,西海边陲常有异族来犯,但凡有战,怎会无死伤,说句不中听的,谁也不比谁多得了神佛看顾”
她急切的想要将苏家从此事撇干净,全然忘了顾念旁人丧夫之痛。
辛夷也道:“有时候许多事其实十分简单,倒是人心太过阴谋论”
烛心皱了皱眉,甚觉聒噪,索性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她们是何时走得,闻到一股饭食的香气时方才想着睁开眼睛,坐起身来饮了一口小米豆沫却直摇头:“不是梅姐姐做的那种味道”
阿昭急忙道:“奴婢让膳房重做”
“不必了”仿若刚才那些人的话都是过耳听风,她全然未放在心上,嘱咐阿昭无需再忙,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闻着这满树梨香。
辛夷在旁气急骂道:”赵烛心,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没有良心的人”
烛心眸中雾气一起,很快随风逝去:“良心?我只恨自己一开始没有长一颗害人的黑心”
“有件事,我不说你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去年初秋四哥去浮玉山接你,在盘山道上遇到了刺客,可是你知道四哥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说了什么?他说,你眼睛不好,不想让你难过,所以封锁了重伤的消息。你又可知,刺杀他的人是谁?”辛夷语调一沉,“是徐青”
烛心心头一哽,他三月未归,原来是命悬一线,他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而她却蒙在鼓里还在心里悄悄怨恨他。
辛夷的语气柔和了些许:“四哥不肯见我们,但是若你肯写上几个字亦或是着我带点什么东西给他?”她试着提议,等着她的回答。
烛心嘴角微微一动,似是想哭又像是扯出半点笑,沉默须臾终是摇了摇头,何必呢?
她想起了昨日长公主来探望时说起王家朝堂沉冤之事,公主说,是她太轻看王家对北黎的忠心了,莫说被毒害的是王家的女儿,就算是将整个王家陷于危地,陛下不点头,王家绝不会行半分越距之事。
她追问此话何意?
公主解释说,司农令在朝堂之上陈说冤情本就是陛下授意。
她才彻底明白,他没有食言,他说会给梅姐姐一个公道,虽说是借着她人的名义,他终是做到了他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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