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城郸梦_酸酸凉凉的梨子【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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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上高阁俯览这北黎皇城格局规划齐整、高墙琉璃令人惊叹。

  烛心爬到阁楼的最高处,想着不知能否看到南宫府,看看梅姐姐和徐青,目光所及之处有的鎏金铜瓦、雕梁画栋,也有些地方蒿草丛生,破败凄凉,再往远处看,正看到一处院内有许多白头宫女仍在劳苦浣衣,想到野史中曾写过宫人一生悲惨的生活,又联想到自己远离故乡身处迷茫,一时心生感慨,默默念道:“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她的故国何止三千里,而是隔着未知的时空,再也回不去了吧!

  游思之间忽听得有人低声吟唱起一曲异族小调。歌声婉转悠扬,曲调却是诉不尽的悲伤。烛心循声望去见一女子坐在高阁的飞檐上,这里离地面至少说也有七八丈高,掉下去不死也残。

  烛心立时觉得腿软,又怕大声说话会吓她一跳,小心翼翼劝谏道:“姑娘,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别想不开,这世上死是最容易的事情,活着才最难,你要多为你的父母兄弟想想啊!”

  那女子转过头目光平静,异于常人的眸色中微蓝荡漾,摄人心魄,她倏然一笑:“看你不过十几岁的样子,何来深宫二十年?”

  烛心叹道:“哎!如果我出不去很快就会应验这句话了”

  女子突然站了起来,不等烛心阻止,轻巧翻过栏杆:“我该回去了,有缘再见”

  一阵冷风吹过,烛心打了个寒颤:“她是人是鬼?”

  转了半天烛心彻底迷路了,她这个路痴从来没有分清过东西南北。偶尔遇到在外行走的宫人,也是个个神色匆匆不敢多做停留。有好心的宫娥给她指了个方向,兜兜转转半天还是没有转回临华殿,脚底疼的像裂了个大口子,夜幕黑沉沉的落了下来,烛心筋疲力尽的坐在她路过的不知第几个宫殿的台阶上,正想休息一下,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住在这种宫殿里的人非富即贵,若冲撞了什么皇亲贵胄,只怕性命堪忧,四下张望竟是无处可躲,想到逃为上计只是前脚还未动已被人厉声喝住。

  “你是什么人?敢私闯三皇子寝宫”

  烛心未敢回头,背对着身后人,慌不择言:“我是…我是陇西王妃的婢女”

  身后突然有人试问:“烛心?”

  她心中一颤,这个声音她最熟悉不过了。

  她回身眼中满是惊诧,白衣似雪谪仙临尘,这般风采不是宣亦又能是谁?这些日子她身处宫中,鸿烈与三皇子寒濯之间的恩怨也断断续续知晓一些,联想到陇西花厅外听到的争吵,她豁然明了,“宫中那位”原来就是指寒濯,想来他们与三皇子之间定有极为紧要的盟约。

  一旁的内监剑拔弩张,目露凶光,宣亦低声道:“掌事不必紧张,她是自己人,我与她有几句话要说”

  内监恭敬的对宣亦道:“公子快些,宫门下钥的时辰快到了”说罢扫了一眼烛心到远处等候

  宣亦看着烛心怔了一怔,道:“是陇西王将你带进来的?”

  烛心低着头未说话,宣亦又道:“我会寻个时机救你出去”

  她心中千滋百味,想到当日众人围攻于她,他却不曾为她分辨过半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怨恨。宣亦见烛心别着头不看他,内监又一副着急催促的样子,心下无奈:“在宫中行事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像在西梁那般胡闹”嘱咐完提步欲走,烛心低声道:“你放心,今晚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宣亦转头看她茫然若失,心下明白了几分,大步走到内监身边嘱咐几句,内监叫了个小宫娥出来给烛心带路。

  他竟这样了解她。

  临华殿外带路的小宫娥一转身消失在漆黑的暗夜中,她自心说:这样一座庞大的宫城,只怕自己死了烂成灰也不会有人发现。

  接连阴沉了几天,难得这冬日见了暖阳,屋中闷了几日烛心拖着快要发霉的身子,张开双臂虚空拥抱了下这刺眼的冬晴。虽然临华殿的这个小花园她已经转了快一百八十遍,但是难得这里冬季萧条清冷不至于处在众人灼灼目光中。

  烛心暗觉自己倒霉,跟着宣亦时他身边的人就不喜欢她,如今被迫进宫依然被人孤立。

  陇西王那个浪荡王爷回宫依旧不改行径荒唐,每日里不是在调戏小宫女,就是在调戏小宫女的路上,有时也不知宿在哪里,偶然间回了临华殿便故作亲近的与她说些俏皮话,更似在故意做给王妃看,也不知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人捉摸不透。

  那天在高阁遇到的女子倒是有趣,只是偌大深宫只怕再难相见。随手折下一截干枯的藤架蹲在地上无聊的拨弄着藤架下的蚂蚁洞,心中突然开朗,何苦要在这宫中受人冷眼,现在手中也有了点本钱,逃出去定然不会饿死,眼下紧要的是将卖身籍书和出宫的令牌弄到手,这样方才彻底自由不受人挟制。

  她记得当日陇西王给她显摆完籍书便塞进了他随佩戴的荷包里,要想偷得令牌和籍书只能等他们就寝脱去衣服才能得逞。

  入了夜,烛心假意困累先回房歇息去了,然则弯弯绕绕趁着宫人们不注意悄悄溜进陇西王夫妇的寝室,躲进了床榻之下。烛心自我开解道:这般行事或许会听见看到些外人不该知道的事情,但是是陇西王不仁义在先,她也不是故意要偷听人家小夫妻的闺房乐事,凡事都讲个因果循环,他种下恶因活该自食恶果。这般自我安慰着心中不禁坦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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