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眸中暗含悲伤,在她心中眼前这个人不仅是北黎的帝王,更像是自己的至亲。
他心中愧对辛百草,所以在辛夫人病逝后将孤女接入宫中,犹记得当年孤女初见帝王时冰冷的眼神,这些年他亲手将至爱的乐央公主送入虎口,又将他与皇后唯一的儿子贬去陇西。
也许是自小太过偏宠鸿烈,以至于这些年三皇子寒濯与其父子间貌合神离,如此想来,这些年竟只有一个辛夷如亲女般侍奉左右。
帝王,这便是帝王,安享常人所无之浮生,身负世间人所不能承受之重任,他这一生自认是失败的,心知所负百姓,奈何时不我待。他这副溃如危楼的身躯还能再撑多久?
第32章 相惜
烛心觉得跟小乞丐颇有缘分,现在生活也算吃穿不愁了,就做主留下了她,白天可以在店里帮忙打扫,夜里可以跟她或者梅姐姐同住。
夜里,将小乞丐洗漱干净,发现竟然算的上是个小美人胚子。
烛心曾当过乞丐便比旁人多了一份惺惺相惜之情,问她名字,小乞丐思忖半晌说道,小乞丐、臭乞丐,大家都是这般称呼他们。
烛心摇摇头,熬到半夜打算为小乞丐想个好名字,决不能像南宫府的姑姑那般取什么荷花秋菊之类的。
灯烛着到半夜,终是没想出什么惊为天人的好字。
灯芯“哔哱”忽暗了一下,静谧的夜里烛心突然打了个冷颤,深夜凄凄写字的热情瞬间散去。烛心将扣紧的门栓又晃动了几遍,确定已经扣紧。门扉年久失修两页木板总也合不拢,烛心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夏夜明朗院中树影斑驳,院门半掩竟未上门栓,门外隐隐似有身影晃动。
心脏突突的跳得剧烈,招贼了,月海呀月海,你怎么就偏偏今天回宫去了呢?轻声唤醒小丫头告诉她,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屋门半步,小丫头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烛心蹑手蹑脚闪出屋子,在院中寻了根扁担,借着点点星光紧握着手中的武器轻移几步,听得门外的人竟然在窃窃私语。好呀!还不是一个贼,莫不是在商量着哪间屋子里有值钱的东西?这个鸿烈果真睡得比猪还死。一对二明显处在劣势,不如先大喝一声壮壮胆子。主意拿定,烛心抡起扁担将门扉挑开大喝一声:“小贼哪里逃”
门外人影一闪已是逃走一个,另一人闪过她的扁担,哭笑不得问:“大半夜你在唱戏?”
烛心收回扁担松了口气:“大半夜不睡觉,你在跟谁说话?我还以为招贼了呢”
鸿烈斜睨一眼烛心盛气凌人的模样:“你这般泼辣早已名满帝都,哪个贼敢来?”
烛心知道他在转移话题,挑着眼皮盯着鸿烈问道:“刚才那个人好像是张绍?”
自打陇西回来后便再未见过张绍,只觉得这人不怎么爱说话,却也不似呆板木讷之人。
“他深夜来访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怎么不让他进来,差点把他当毛贼痛打一棒”
两人边说边进了院子,鸿烈将院门拴插好,随口说:“没有什么要紧事,不过是说起姐姐的近况,白日来又不方便,只好寻了深夜来访”
若张绍真的只是来汇报公主的近况,大可不必这般遮掩,烛心顺着他的话叹道:“北黎唯一的公主本该是至尊至贵的,只可惜误嫁中山狼,白白辜负了如花美眷”
他的心中一痛:“儿女于他而言,不过是牵制朝臣势力的工具”
烛心知他心有怨恨,但想到历史上很多皇帝皆是有种种心酸无奈,父子之间总是这么生有间隙终归不是办法,于是轻声劝慰道:“或许他也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他的眸中突然燃起滚滚怒火,逼不得已?若是连身边无辜的亲人都无法保护,即使身为帝王又有何用?姐姐这些年过的什么样难以启齿的日子,又有几人能感同身受。烛心被他周身燃起的戾气吓得缩了缩身子,他意识到她眸中的惧意,身形松散下来又恢复了往日平淡的样子。她不过是个不知情者,又何必迁怒于她呢?
鸿烈尽量似往常一样语气问:“你房中的灯烛怎么还亮着?这么晚了在忙什么?”
烛心乖乖答道:“我想给小丫头起个名字”
她别过视线并不敢看他,他心中突然又是自责又是怜惜,嘴角硬是扯起一丝笑温言问:“那想出来了吗?”
她依旧不看他,撅着嘴似有些气恼:“才疏学浅,实在想不出来”
他略一思忖:“女子的名字大都取个美好娟秀的意思,就叫晴澜吧”
她觉得甚好,看着他问道:“有什么说法吗?”
他道:“世有美景,漳渡晴澜”
两人四目相对,却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尴尬,方才的谈话完全不似二人平日鸡毛蒜皮都能吵上半晌的作风。
想到方才张绍传来的消息,这场风暴终是要来了。终究是要离别回到彼此生活的道路,他不属于这市井田园,她却倍加珍惜如今来之不易的安定。
星斗阑干,碎了点点银河,两人默契一笑分别回屋安睡。
正午时分,扣碗店内客人往来,一片忙碌。烛心收钱收的不亦乐乎,梅姐夫大哥和梅姐姐在厨房忙的晕头转向,晴澜小丫头也帮着收拾桌子,鸿烈来柜台取客人要的酒,无意间扫到烛心记得流水账,不禁觉得头大,她写的这是哪个国家的字?认真看上半晌倒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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