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旧疾
回到城内已然掌灯,远远的便看到梅姐姐在店门口东张西望。
肩舆停下,梅姐姐责骂到:“不是送那姑娘回家吗?怎么这么晚?”又闻到两人一身的酒味,“还喝了酒?两个未出阁的姑娘真是胆大”
辛夷道:“烛心在嵩景的别馆内认了个大哥,一时高兴就都多饮了几杯”
梅儿摇头喟叹,烛心是这性子,到哪里都能攀出三门亲戚,也不忍再责骂她们,伸手去拉昏睡在肩舆上的烛心,熟料这丫头睡熟后竟是死沉。辛夷正想搭把手,鸿烈已经挡在她面前将烛心抱了出来,转头对梅姐姐说:“我先带她回去”又对辛夷道,“你今晚随我们回去暂住一宿,我照顾她终归有些不方便的时候”
虽知道辛夷医术好,梅儿还是多加嘱咐两句,才略放心。
远远的看到他们的身影混入人群中,梅儿想到掌灯前宣少爷的来访,究竟真的是顺道来看一下,还是有意而来?他所说的麦田之约又是什么?烛心那丫头平日看起来心性坦然,其实却最是心重。这个落难王爷与这丫头到似一对欢喜冤家,平日里虽多是奚落于她,却在甚微之处显露关切。如今只盼着烛心能有一个好归宿,有一个真心疼惜她的人,她这个做姐姐的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梅姐夫将冰镇的梅子汤端出来,正看到梅儿还立在门口,微微一笑走过去轻握一下她的肩膀,两人相望会心一笑。
青石小院内,油绿的柿子果又长大了些,硕果累累压在枝头。
屋内闷热索性在树下撑了席子,三人露天席地纳凉。烛心酒劲儿正上头,叽里咕噜的说着醉话在席子上滚来滚去,以至于鸿烈要不断的将她从席子边缘拉回来,往复多次鸿烈不耐烦了寻了根绳子将两人的手腕绑在了一起。
辛夷跪坐在一旁,噙着笑意看着堂堂一国王爷拿这小丫头没办法,这世间种种真是一物降一物。
鸿烈抬眼斜睨一眼辛夷,尽是无奈。
辛夷借机问道:“那日陛下来扣碗店,殿下为何有意躲避?”
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当日,母后日夜思念他的时候,他在哪里?”
“所以如今,殿下是在惩罚陛下,让他备尝亲情冷漠之苦?”鸿烈默然不语,眸内已是一片冰冷,辛夷摇头,“当初我也恨过他,毕竟父亲当年出走与他脱不了干系,以至于我母亲忧思成疾,至死都未见到父亲”
想到百草叔叔,鸿烈心中一痛:“你父亲客死异乡,你到能对着仇人奉若至亲”
辛夷鼻翼酸涩:“诚如你所说,我尚且都可以谅解他的种种无奈,你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况且他已”想到仁熙帝溃如蝼蚁的身体,她不忍说出实情,“况且他已是悔不当初,你当知晓,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
他强撑硬气:“他不是还有个好儿子吗?我与皇姐已无过多利用价值,他该弃如草芥才对,如今惺惺作态充什么慈父”
她虽知道个中原委,却不是说出一切的时候,只是悲痛的凝视着他,说不出话来。他不忍直视她的眼睛,若无其事的在烛心身边躺下,烛心睁开眼睛对着他一笑,咕哝一句:“公子,你许久不来看我了”说完依着他的肩膀昏昏沉沉的睡去
他心中一酸,也沉沉的闭上眼睛,这世间他可追求的只有权势与皇位了,别的再不去多想。
夏夜渐渐静谧,灯烛尽后,萤火点点起舞,萦绕在小院内这般安静祥和。
天微微亮,整个帝都笼罩在一片微蓝的薄雾里。
烛心迷迷糊糊的半坐起来想伸个懒腰,忽觉左边的胳膊沉甸甸的,大睁开眼睛看看绑在一起的手腕,又看看睡在一旁的鸿烈,再环视四周,怎么会睡在院子里?思虑着,侧身弯下腰盯着鸿烈看了半晌,他的鼻子怎会生的这样秀挺?心念一动,觉得自己现在行为实在猥琐,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脚。
鸿烈闷哼一声,睁开眼睛正对上烛心含怒的双眸:“为什么将我绑起来?”
烛心歪着头直视着鸿烈,等着他像往常那样与她争论一番,熟料他只是默默地将绳子解开径直起身,到水缸边舀了水洗漱。
烛心挠了挠头,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大声道:“你这个登徒浪子,昨晚对我做了什么?”话音刚落,辛夷端着早饭正好从厨房出来,烛心一下子满脸涨红。
辛夷打趣道:“知道脸红了?一个姑娘家大清早说的什么胡话,不将你绑起来,你睡得就不是竹席是石板了”烛心想到自己睡觉的翻腾劲儿,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伸了个懒腰,起身去洗漱。
三人围着石桌吃早饭,说是石桌其实是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周边又放了几块略小的石块当凳子。烛心见鸿烈只是埋头吃饭半晌无话,不禁觉得奇怪,正巧他要夹菜,烛心眼疾手快一筷子夹住他正要夹得那根菜叶,得意的瞅着他。熟料鸿烈只是很淡然的去夹另一边的菜,烛心没来由的一阵气恼连连阻截他的筷子,偏不让你吃,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鸿烈只是抽回筷子将白粥大口喝完,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先去店里帮忙”
烛心瞅着他的背影咕哝一句:“抽什么风”
辛夷淡淡一笑,抽的酸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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