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心里又何其好受?钟爱的皇后因他一念之差恹恹而逝,连她留下的一双儿女都无法保全。断送了公主一生的幸福,苦了烈儿本该美好的少年时光,背负着儿女的怨恨,残喘着安排他们以后的人生。
眸中的雾气淡淡分明,鸿烈立在船头,风卷起的衣衫恰似一帆视死如归的旗帜。不知南姜女帝是否还记得当年的盟约,若是记得她又是否愿出手相助。
一切皆是未知,皆是赌注。烟笼寒水,商船顺风疾驰。
一路上为防追踪。鸿烈与烛心、辛夷并带隐卫们水陆换乘,行踪不定,待到南姜境内才知众人一路小心翼翼颇有些多此一举了。
北黎内乱,西梁乘机发兵连夺北黎西南四城。朝堂大乱,国玺不明,寒濯匆匆登基坐了这么一个“白版皇帝”,内忧外患之下权衡再三,觉得鸿烈一股势力暂且无法崛起,随集中兵力先治外患,熟料边境众等小国蠢蠢欲动皆有联合一气瓜而分之欲。
杨柳萧萧,南姜山水好。
商船悠悠而行已经望到了码头,这些日子烛心过的很是惬意,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剩脸上的伤还未完全好转,随依旧装着还未好利落,每日里懒懒的故作娇弱状对着船窗外的美景吟诗弄对,表面上看着出口成章,其实不过是偷了古人诗词三百。
即使偶尔听到几句锦绣佳句,鸿烈也猜的到烛心那个就知道吃饭和敛财的脑子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于是常笑她,世有假清高者,盗幽兰之芳,饰寂寞之态,博俗夫之侧目。
她却浑不在意,若是只在意他人的看法,人活的也忒累些,假清高也好,真俗人也罢,身在俗世哪个不食五谷、染红尘?
入了南姜帝都来往的各类船只也多了,因着烛心脸上的伤还未好利索,怕引起别人侧目,便套了只幕璃遮住。鸿烈立在几案边研习了半晌九州版图,微微抬起眼帘正看到她半倚在船窗边,心中暗觉好笑又不忍刺激她,难得烛心能安安静静的坐一会儿,而不是一会儿欲爬桅杆一会儿又要捉鱼。
窗外缓缓的行过一条游船,船上几位儒雅翩翩的文人赏景作画,一位青衣儒生站在船舱外双手冲烛心恭敬作揖,烛心自觉有趣于是装模作样的屈膝还礼。
青衣儒生文绉绉道:“姑娘芝兰秀姿,光艳容华,今得偶遇,可否同游?”
烛心颔首微笑,心想这南姜的民风竟如此开放,在湖上见到个姑娘就邀请人家游湖。
青衣儒生当烛心是默许的意思,正欲兴高采烈的拉近两船的距离,谁知女子身后晃出一个锦衣男子身影,那男子风度翩翩,摇着一把檀骨雅扇,面含浅笑一双星眸却直盯的人发寒。
鸿烈悠然道:“你确定邀她同游”说着一把掀起了烛心的幕离,青衣儒生着实受了惊吓,涨红着脸作揖告辞。
烛心眼看着儒生的船快速的划走,狠狠地瞪着鸿烈道:“你嫉妒我”
鸿烈淡淡答道:“他是觉得自己眼光太差,不好意思才走的”
烛心气急:“不是你给我做苦力的时候了,拐着弯的贬低我”
说罢追着鸿烈满船跑,正在收拾东西的辛夷听到吵闹声,急忙出来拦架。
只见的鸿烈伸手利索的立在船舱上,烛心像个受气小媳妇般卷着袖子吵吵闹闹,鸿烈干脆在舱顶盘膝而坐,乐看着那小女子胡闹。
辛夷哭笑不得询问缘由,烛心趁机把鸿烈与儒生的对话说与她听,让旁人都瞧瞧这一国皇子比市井小民还无赖,辛夷听完抿嘴一笑 。
南姜是到了,可是以现在的身份想要见一国女帝谈何容易。
客栈内,鸿烈与辛夷商讨怎样混进宫内,烛心歪着头叼着一根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辛夷逗弄她:“平日里你鬼点子最多,今天哑巴了?”
烛心放下筷子托着下巴:“我在想南姜女帝是不是也有后宫美男三千,这些美男是不是也像那些女子般争风吃醋?”
辛夷被烛心一番话逗的扶着桌子笑个不停,鸿烈的檀骨扇在烛心额头重敲一记:“你这个脑子整天在想什么,倘若南姜女帝也像你这般,岂不成了……”
店小二在门外高喊一声:“客官,可要添茶”
烛心也学着南姜的吴侬软语高声回应。
店小二边添水边道:“一听几位就不是南姜人”
众人皆是神色一凛,暗暗握了握袖中的暗器,烛心故作轻松道:“我们是来南姜运送货物的商人,初次到来,你们南姜可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店小二笑道:“姑娘真是赶巧了,明日恰逢七夕,南姜的七夕花灯节可是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灯节自今晚就开始了,各位可玩个尽兴”
辛夷知道烛心有个话痨的毛病,无论熟人还是陌生人都能调侃上半日,拿出一颗银角丢与店小二,示意他可以出去了,店小二得了好处笑嘻嘻的退了出去。
无论是在以前的时空还是现在的时空,她都是离家乡越来越远了,如果今生回不去也只的把他乡做故乡。好在如今的日子比几年前要好多了,只是可惜了刚开的扣碗儿店。有月海在,梅姐姐他们自然不会有事,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南国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倒不失为一个好的久居之所,这里想必也有南宫家的产业,他如今可还有心思来打理这些生意?如果,如果他能放下一切做个富贵闲人,岂不更好?烛心眉间浮上淡淡的哀愁,辛夷轻推她一把:“又开始神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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