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展颜一笑,知道她喜欢这些民间小吃,特意挨个搜罗品尝了一番,她喜咸甜不喜酸辣,可以提前告诉她哪个不和她的口味。
南姜物丰民阜,重开扣碗店虽不是难事但毕竟南北方口味不同,烛心没有把握能迎合这里人的口味,反观这些民间小吃倒是符合大众口味,她眼珠咕噜一转,为自己窥得商机沾沾自喜。
吃了半晌,两人坐在茶摊前要了壶桔梗茶,边饮边在脑子里搜罗儿时吃过的小吃。
“徐青,你知道哪里有观音土吗?”
“观音土?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烛心慧黠一笑,吐出一个字:“吃”
徐青哭笑不得:“别说笑了,吃多了会死人的”
烛心也不跟他废话,起身道:“你去给我找些观音土,我在客栈的后厨等你”
一回到客栈,烛心便跟后厨的大师傅借了灶炉、发酵好的面粉、鸡蛋、芝麻、花椒叶。自从上次烛心在后厨做了一次皮渣后,师傅们就习惯了她稀奇古怪的吃食,只是这次不知道又有什么新鲜做法。
烛心把鸡蛋揉进面团里,又揉入加盐捣碎的花椒叶,将面团搓成一些圆圆长长的丸子状或是柱状,又在外面滚上芝麻。师傅们纷纷猜测她是要下锅炸还是上屉蒸,众说纷纭间徐青捧着一罐观音土走了进来唧唧哝哝的递于烛心,猜不透这土该怎么吃。
观音土顺着细筛扑簌扑簌的落在炉火上一口烧得正热的铁锅里,细腻软滑的好似面粉,观音土烘焙的烫起来后将预备好的面团放进去来回翻炒,慢慢的颜色似土微黄,散发出淡淡的烘烤香味。
烛心把焙熟的面团取出来让大家品尝,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从何下口,这土真的能吃吗?几个大师傅见多识广一人拣了一个,面团入口,众人的表情都拧作一团,一口咬下,大师傅们皱在一起的眉毛渐渐舒展开来,面上露出赞叹的笑意。
“外焦里酥,硬中有脆,酥香味浓,柔和入胃,回味无穷啊!”
“烛心姑娘,这面团叫什么名字?”
烛心笑道:“是北方的一种小吃,叫土炒馍也叫做土豆,只是小的时候见我奶奶做过几次,没想到还能做得出来”
北方小吃?徐青咬了一口纳闷的想,我怎么就没听说过呢?
“土炒馍可食可药,食可充饥,药用消滞,保存一年多不会变质,我记得小时候有个邻居家的大哥哥在很远的地方求学,他家里很贫困,他娘就做了很多土豆让他带着,又从家里带上小米,那些年就是小米粥配着土豆熬过来的,可惜他功成名就的时候,他的娘亲却得了不治之症撒手人寰了”烛心陷入长久的沉思里,故事确实是真的,儿时父母工作很忙她跟着奶奶生活在农村,邻里之间关系亲厚,那个哥哥的事情让她小小年纪便懂得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哀,如今她在这里,那么那个时空里的一切是真是假呢?混混沌沌间不觉沮丧。
众人也似有所感,皆是一片叹息。烛心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转而道:“土炒馍可以做成咸的也可以做成甜的,我想既然可以裹芝麻应该也可以裹上南瓜碎之类的坚果”
徐青道:“你何不搜罗一些新奇的小吃,开个小吃店”
烛心道:“你正说出了我心中所想”
大师傅道:“每到晌午之时,很多客人都会因为先给哪个上了菜起争执,烛心姑娘的土炒馍到可以作为饭前点心,姑娘安顿好了可向客栈供应土炒馍,这个主我还是做的了的”
烛心大喜,大师傅宅心仁厚,他既已亲眼所见制作方法,大可以随便找个小徒弟自己做,如此照顾她,她心里自是满心感激。你若以一份纯良的心对待世人,世人也未必都如众人所戒备的那般险恶。
接下来的日子,烛心与徐青一起在大街小巷选店面、置办家什,忙的不亦乐乎,徐青私下偷偷问烛心哪里来的灵感编造出关于土炒馍的那段“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故事,烛心一愣,反问他凭何断定她是瞎编,徐青一本正经的予她分析:既然学堂都上不起,哪里来的面粉做那么多土炒馍,他们儿时最穷的时候吃的都是粗糠都难以捏到一起的饼子。烛心淡然一笑不作解释,原来在我们生活的那个时代已经享受了许多古人难以企及的幸福,只是没有人会将知足停留在温饱,职场竞争、物价上涨,日日混迹在钢筋水泥的的高楼大厦里不知多久没有见过碎钻般的星空,她突然觉得不再那么期望有一天能够回去,反倒很留恋现在的生活,纵使不知未来在哪里。
她模糊的想,既然她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那么也将会有一个人替代她,填补那个时空的空缺吧!又或许其实那些只不过是她在极度饥饿的频死状态下的一个梦,而她本来就是生活在北黎的一个小乞丐。
时间久了,真真假假,虚实相映,她真的分不清哪里是梦境哪里是现世。
在时间的荒野里,她只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小女子,努力的生活着,再也不想回到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时的污秽,她始终耿耿于怀着公子心里之所以没有她的位置,就是因为初次相遇时她的肮脏。
她能想象出那天的情形,清明雨下公子白衣高洁,而她自垃圾堆里爬出来周身散发着浓浓的酸臭味,不计形象的将包子胡乱塞进嘴里,那样的情景怎堪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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