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心脱下外衫将孩子包裹起来:“姐姐仔细瞧瞧我,可还要自尽?”
妇人略细端详,讪讪的笑了起来:“原来是个姑娘,慌乱间竟然没看出来,只当是个秀气的小公子呢”
烛心道:“就算是陌生男子接生的,也是人命关天情有可原,若是因为这个就要自尽,也太傻了些,我曾经去过一个地方那里的妇科大夫很多都是男人,要是都像姐姐这般三贞九烈要死要活的,人类只怕都要灭绝了”
妇人摇摇头:“妹妹尽说些傻话”
“还有呢,若是遇到像姐姐这样难产的,早就将肚子剖开把孩子拿出来了”她夸张的比了个切肚子的手势,仿若切西瓜一般。
“剖腹取子这样的事情在戏文里倒是听过,若真是万不得已我也愿意弃母保子”
“这叫手术,和戏文里可不一样,肚子剖开了会再缝上的”
妇人抱了抱身旁的小女娃,浅浅一笑:“妹子竟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若真如妹子所说,产妇就算不会疼死也会血尽而亡”
烛心盘膝而坐决定好好普及一下医疗知识,她一个人讲的天花乱坠妇人听得迷离徜仿,听到最后也实在没有力气辩驳只当她是在说神话故事。
侃了半天大山,烛心觉得口干舌燥,小女娃也嘤嘤的哭起来,妇人轻声哄着孩子,烛心好奇的拨弄一下她的小脸:“这孩子长得这样白胖,哭声却像只小猫”
妇人心疼的搂着孩子:“一夜不曾沾牙,我也没什么奶水喂她”
烛心也焦急的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依旧乱哄哄的辨不出乱军是否已灭,这可如何是好?孩子哭,大人也跟着急,妇人心疼的直掉眼泪。
烛心弯腰半站起来:“我到外面找些吃的,你们藏好了千万别出来”
妇人一把拉住烛心,将孩子抱起:“妹子将孩儿带去逃命吧,我是不中用了”
烛心略一思忖:即便能讨得一口米粥,这一去也不知有命回来否。随将小女娃接过,又对妇人道:“姐姐多保重,若你不在了,你夫君难保不再娶妻,这世上有后娘就有后爹,要想孩子平安长大还得你自己亲自抚养”
妇人眼里噙着泪花,重重的点点头。
烛心抱着孩子穿过几条巷子见已有百姓在收拾被乱军祸害的家什,看来这股乱军已经被剿杀。
兵连祸结,满目疮痍,鸿烈压着心中的怒火焦急的四处寻找烛心,全然顾不上方才刀戈相见臂上的伤口。一路寻来,不见她的半点踪影,秋阳晃晃他定定的站在哄乱的街市上一时有些失神,她往日的一颦一笑、一悲一怒,顷刻间引得他心如刀绞。
张将军无限自责:“是属下不该一时气急将赵姑娘丢在了市集,若赵姑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哎,你们家有没有刚生产的妇人或者牛奶啊,羊奶,再不济米粥、馒头也行”
张将军的生死状还未立完,远远的就听到这么个熟悉又不着调的声音。鸿烈将受伤的手臂藏在身后负手而立,方才紧绷的神经终得一丝放松,噙着一丝笑站在原地也不去迎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男子装扮的烛心抱着个孩子满大街找刚生产的妇人。
烛心问了半天,米粥没讨得,却差点被人打了,正咕咕哝哝的不知所以然,一抬头却看到鸿烈站在不远处笑着看她。恍若遇到救星般急急的奔过去,还未开口,鸿烈一手指指她怀中的小娃娃:“你生的?”
烛心忍不住身子一晃,冲他微微一笑,措手不及的一拳打在他肩上,鸿烈还未应声,倒是她吃痛般咬紧了牙关,一不留神牵引到了背上的伤,只怕是伤口裂开了。鸿烈一把揽住她,将怀中的孩子抱给张绍,烛心忍着痛道:“劳烦张大哥给她找点吃的,孩子的母亲在钱记酒馆后一座破房子的菜窖里”
张绍正为烛心的事自责,得了这个差事自当尽心。
身边的护卫都被鸿烈差去帮着百姓收拾屋宅去了,秋阳中她苦着一张脸差点哭出来:“我还以为这次出师不利会命丧边城,还好福大命大”
他未答话,只是小心翼翼的扶住她,生怕伤口再加深!
第49章 不相为谋
烟冥露重,孤鸿嘹唳,沙场月色清寒。
营帐内烛心趴在软榻上痛的龇牙咧嘴,辛夷为她细细的清理着伤口嗔怪道:“伤口都发炎了还像匹脱了缰绳的烈马一样乱跑,若是盛夏溃烂起来有你好受的”
“人们常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虽受了点皮肉之苦,却试出了他们夫妻情真,岂不是功德一件?”
辛夷笑道:“不与你争辩,你呀!总是有一堆歪理”
烛心抱着软枕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赞叹道:“陶丘府不愧是大族,那夜的事虽动用人马众多,却不曾走漏半点风声,有好事之人谈论起来,也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计划虽出了纰漏,幸得未污了陶丘府的名节”
“陶丘公子也是,竟然会跟着你一同胡闹”
两人正说笑着,听到鸿烈在帐外与人争执。
“还是让辛夷把药拿进去吧,她一未出阁的姑娘怎好袒背示人”
“王爷难道不知身不讳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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