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劝慰道:“月海,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们说点别的吧”
月海深长一笑:“那就说说你,那日你醉酒的时候说,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还说什么后世都不会有记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烛心一惊,何时说的这些醉话?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看来以后还是少沾酒为妙,她辩解道:“我的意思是说,大梦三千,不过南柯一梦,这世间风云变幻无常,若哪天一场天灾毁灭了这个世间,岂不是后世无名?”
“呵”她淡淡一笑,“你这番谬论倒也有几分道理”
烛心怕她还揪着这件事不放,于是道:“在我们家乡,过生辰的时候是要对着蜡烛许愿的,你这里有了明珠,自然不用灯烛,那就对着这雕栏上夜明珠许个愿望吧”
她坐直身子凄凄凉望向北方:“家乡,家乡在哪里?”她的声调有些哽咽,喃喃自语,“白兰都没了,家也没了”
烛心没听清她自语些什么,只当她是思念亲人了,想到自己身在异世飘摇无依,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
两人静默之际,忽然有人道:“在聊些什么?”未及回身,来人已跪坐在月海身旁的位置,烛心见他身着龙纹衣袍又这般来去自如,已然知晓他的身份,正欲起身行礼,寒濯道,“不必行礼,月海最烦这些繁文缛节,既在她的宫里,便都免了”
他这一来,烛心立刻觉得坐立不安,垂着眼帘生怕他过问鸿烈的事情。
果然,他道:“我那四弟可还好?”
烛心蓦地打了个冷颤,恭敬回道:“我与他已是许久不通音信了,并不知晓他的近况”
寒濯揽住月海的肩膀道:“方才说了些什么?怎见你面有愁色”
月海像换了一个人般,对他嫣然一笑:“在说白兰,多前年被你灭掉的白兰”
烛心讶然,白兰不是月海的家乡吗?怪不得她话里话外对寒濯无半点恩爱之意。
他的笑意瞬时有些僵硬,极是温柔的拍拍她的肩膀:“朕说过,不想再提那些旧事了”
她冷然一笑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寒濯生生打断:“时候不早了,今日内宫特地设了生辰宴会,烛心姑娘?”
烛心此刻正是如坐针毡,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安个助反贼逃跑的罪名,听他这样说,如释重负,道:“我还得回去预备明日的食材,就不做叨扰了”
月海道:“我送你出宫”奈何寒濯揽着她的臂膀不曾有半分松懈
寒濯吩咐宫人:“好生送姑娘出宫”
月海垂着眼帘,面如冰霜。
烛心很是担心的看向月海,但见她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内监又连连低声催促,她也不好再多做停留。
烛心离去,月海冷声道:“我累了”
他一把将她抵在围栏的上,情之切切,柔声无奈道:“月海,你到底想怎样?”
她神情淡漠的可怕,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想怎样?我想让你死”
说罢硬是挣开他的束缚起身欲走,他急忙去抓她的衣裙,却抓了空,寒濯突然失态大声道:“如今这北黎都是我们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为什么就不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她静静的背对着他:“忘掉?那我得去问问我白兰翟家上下三十口至亲答不答应”
他蓦地有些慌乱:“他们都化成灰了,你要怎么问?”
她转身灿然笑道:“我去找他们问个清楚”说罢一脚塌在了高栏上
寒濯怒道:“你若敢死我就让你一族人陪葬”
“你还没死,我怎么舍得死,只是听说,若是身上的痛抵得过心里的痛,便能好受一些”说罢,像一只破碎的蝴蝶般从高栏上一跃而下
贴身跟随的内监侍卫们都在阁楼下守着,突然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咚”的一声坠倒在坚硬的石板上,紧接着又看到皇帝一跃而下,他施了内功 ,这点距离自然伤不到他,但是身边的侍卫们却吓了个魂飞魄散。
想活着的人却不能活着,想死的人却怎么也死不了。她是草原上最英勇的飞鹰,是各族部落仰望却不可及的明珠,是那茫茫原野上来去自由的风,她自小闯过狼群救羔羊,也曾用一把匕首杀死过猎食的黑熊,这一摔却也不过是断了条腿,撞破了额头。
只是皇帝为了个侍妾跳楼的事情即刻传遍了前朝后宫,萧太后亲自到月升北国斥责月夫人,且禁足三月,月升北国的白兰侍从全部流放,换成了萧太后的心腹。
诸多老臣也是失望至极,堂堂一国帝王,竟然如此儿戏,为了个女子搅得前朝后宫不得安宁。
宫里依旧沸沸扬扬闹的不甚太平,月海这样任意纵情的性子任是何人都难以劝说的,朝堂不稳,百姓的日子过得也不安,大批流离失所的难民被拦截在城外,进出城门盘查甚严。
物资匮乏,小店的生意也是冷冷清清的,烛心也不再关心许多,每日里只顾着搜罗药膳方子,日日不顾寒风雨雪的将食疗药膳粥送到南宫府门口与栀子带进去,有些人有些事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该去争取一下,她到底是心性幼稚了些,她心里想着人非草木,金石为开,总有一日他会感受到烛火带来的温暖,而非一味的守着满院凄凉的竹林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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