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唇角往上略抬了抬,喂她喝了水后,便回身坐到了桌案边继续看起奏折来。
珉楚一番腥风血雨之后,如今初定,事情很多,千头万绪。适才不过是因为担心她,伏在床边多看了几眼,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阿媛感觉得到楚晔因为刚才那句让他回屋的话,有些不高兴。对于尽心照顾自己的人,亦有可能也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人,更是衣食父母的人,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解释一下,让自己日后生活有保障些。
“晔哥哥,其实刚才我是看你累了才叫你去睡的。”并不是想赶他走,一声晔哥哥就这么从善如流地从口中溜了出来,阿媛怔住。
话音未落,便见楚晔倏地站了起来,似被惊到。原本执在手中的朱笔,滴溜溜地在桌了滚了几圈,在奏折上留下重重的痕迹后,“啪嗒”掉在地上。
往事如过眼烟云般已在她记忆中消散,可那些留在记忆深处的痕迹是抹不掉的吧,兜兜转转,她还是会叫自己“晔哥哥”。而自己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为这一声而心神摇曳,如今更是掺杂了些许刺痛。
万籁俱寂,身着蓝色锦袍的阿媛,跃在枝头。挥手间,揽月剑气如虹,所过之处,树枝连带着白雪纷纷飘落。一双黑色眸子,在雪光下晶莹璀璨,含着满满笑意唤着他:“晔哥哥!”
恍若昨天,又恍惚已隔了千山万水。
后来阿媛才知道,原来楚晔和她同住一屋,只是用屏风隔开变成里屋与外屋,楚晔便睡在外屋。
虽然不合礼数,到底也是一番真情实意,不然大可将她丢给宫人们照顾。
自己那句“你回自己屋睡”终究是唐突了,辜负了他的心意。
刘顺发现,新皇上作息极有规律,每天天不亮起身,练功,然后早膳、早朝,早朝后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接见大臣,午时回院后便不再出门,奏折也全都拿回院。
皇上喜静,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人随伺在侧。所有的人,除了当值的都只在外院听候,未经传唤不得入内。和姑娘在屋内的时候,是最讨厌别人打扰的,那时候最好当隐形人,远远地站在屋外便好。
皇上和姑娘……,刘顺有点无法言说,说是未婚夫妻,但比人家老夫老妻更甚些。
权贵人家夫妻分院而住,他们不仅在一个院而且还在一个屋,哦,不能算一个屋,前后用屏风隔开,净室也是分开的。姑娘除了洗漱,所有的事皇上都亲力亲为,病痛时更是不眠不休在床边守着。原本以为给值夜人用的外屋,其实皇上自己睡的。嘿嘿,大约青梅竹马的江湖儿女都这样吧。呵呵呵呵……。
刘顺利用内务总管之便还刻意在前头的太子东宫,给皇上设了间规模颇大的寝居,圣驾仪仗早晚进出,掩人耳目般地告诉大家“新皇居于此。”
作为皇上的亲信,他也得为皇上心尖上的人办点事,维护一下姑娘家的名声不是么?
皇上生在江湖不拘小节,可宫里、世家贵族间的女儿家名声何其重要,稍有纰漏就能杀人于无形。
有时候刘顺都怀疑这俩人是不是在宫外成过亲了?要不然为何如今这般地熟络亲密?又为何那天皇上连婚房也不愿迈入半步,盖头未揭,合卺酒也未喝……连新娘的面也未见。现在明了了合着全因为有了这一位。
春日午后的日头暖融融的,刘顺站在屋外,发挥着他异于常人的听力,用心地听着屋内动静。
西屋书房中的皇上按着平日习惯,想必正在看奏折。东屋内间姑娘此刻正醒着,十七正和的姑娘一搭一下地讲着话,不知为什么,姑娘特别爱和奴才们讲话,尤其是十七,每次醒来都叫来十七问东问西。
问出来的问题颇为怪异,如这是地方啊?咱是哪国啊?皇上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这种问题,聪明的十七自然避轻就重,只拣有关先皇的说,至于后宫的那些妃嫔哪比得上太上皇重要,自是提都不用提。
每回姑娘一问相关的问题,十七总能把话带到太上皇如何含辛茹苦养育皇上上去。惹得姑娘对皇上同情万分,带着说话也小心翼翼,从不提及楚宫过往,生怕触动了皇上的伤心事。
有一日,十七吞吞吐吐地对他刘顺说,姑娘竟然问:她多大了?
居然还有人不知道自己年龄的?这是个什么毛病?刘顺想到姑娘刚来时那气息奄奄的样子,当即叫十七闭了嘴。心惊肉跳地回想,即便是他这个内务府总管也不知道姑娘的生辰八字。芳龄几何?姓随名啥?家住何方?有无父兄?……统统一概不知。这张嘴闭嘴的竟全是皇上一人之言。无人敢问,更无人敢质疑。
而姑娘好似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常会一下一下有意无意地小心地探问着,这怕不是什么寻常事……,既如此只当不知道的好,宫里向来是知道得多,死得快。
“十七,为什么叫你十七啊?”阿媛问。听楚晔讲她早已及笄,今年十六了。
“因为奴才今年正好十七。”
“所以便有十五和十五半?呵呵呵,还有三月、二月。谁给取的,这么不上心?”
“回姑娘,是刘公公给赐的名。”
刘顺在外心中大呼“冤枉”,当日“蓁蓁”院的奴才们都由皇上亲自过目,问到十五,他说自己叫“小园子”,皇上便不悦了,说:“你既已十五,便叫十五吧。”他赶紧打蛇随棍上,把所有人的名字改了,宫人安年岁,宫女按出生月份,取了新名,而其中两名小太监一人十五,一人十五岁半,于是便叫了十五和十五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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