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那天早上,阿媛一开门瞧见屋外银装素裹,下了一夜大雪,便拉着楚晔兴奋地往马厩跑。
自从带她见了那两匹玉雪龙后,她便时常记挂着,隔三差五地前来看看。两匹马原本就与她相识,亲近之极,这让她更欢喜了。
玉雪龙最善在雪地奔跑,今日总算可以一试。
玉雪龙本就是燕地名驹,看到雪早已不耐地在马厩里直打转,见到阿媛和楚晔两人联袂而来,前蹄扬起,更是吭奋。
楚晔揽过小母马的缰绳递给阿媛,阿媛不接,哼着道:“要一人骑大的那匹,跑起来更快、更带劲。”
楚晔不由失笑,第一次见她便是要骑他的玉雪龙,后来更是偷他的马骑,真真是执念。扶她上了马,阿媛一夹马腹,玉雪龙便飞奔出去踏雪而行。远远望去,马上的人身姿窈窕,笑靥如花。
留在马厩里的小马,不安地来回走,楚晔解开它的疆绳,“嗖”地一下也窜了出去,追着跑。
看着他们跑了几圈,楚晔便有些眼热,等大马经过他面前时,顺势跃上马将阿媛揽在身前。
阿媛有些嫌弃,转过头道:“我一人可以的。”
两人离得极近,热热的呼吸喷在楚晔脸上,燥得楚晔浑身发热,不由揽紧了她,口上却一本正经地道:“小心别掉下去。”
……。
今年是新皇登基的第一个年头,楚宫内外收拾一新,高高悬起的五色宫灯,难得地把楚宫照得透亮。
年三十的楚氏宗族晚宴让人欢欣鼓舞。今年灭了萧党,不用再时时对姓萧地低头了,宗亲们个个抬头挺胸,横眉吐气。
还未到晚宴时间,殿内楚氏族人己聚齐。
今年的宫宴排位和往年略有不同,高高在上的首座自然是龙椅。由于未来的新后还只是未婚妻,原本龙椅一侧的皇后位撤去了。没了后位,皇上吩咐干脆连妃嫔的位子也撤了。在殿内偏厅为她们另辟一间单独设宴。由于新皇的美人足够多,衣香髡影,环珮叮当,也是莺莺燕燕满满当当热热闹闹一厅人。
这样一来,恭王一家,直接坐在了皇位左侧。右侧则是宣平候一家。在下去按品阶排列。
宣平候楚良平年过半百,看到自家的坐位竟然直接在皇位右手,既惊喜交加,又坠坠不安。毕竟原本有资格坐在恭王对面的镇国公一家可是全没了。
恭王有些心塞,今日姓楚皇室中人全来了,有些人家甚至连受宠的庶子也稍带上了。但却还是不到半殿人。
再抬眼看,正对面豁然是宣平候,这和皇上隔了四代的候爷居然坐了右首。唉,二代皇位之争,把承位一脉几乎死了个干净,唯留楚晔一根独苗。
正想着,刘顺亮起了嗓子:“皇上驾到!”
只见楚晔难得地露出几许笑意,缓缓步入大殿,端的是位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儿。
可皇上后面的是谁?一位降色锦袍的少年笑容可掬地跟在身后。见到恭王像看到了熟人,笑容更大了,亮出一口森森白牙。恭王一口老血哽在喉中,皇上这是要一道弯路走到底的节奏啊。
楚晔在椅子上坐定后,说了几句官冠冕堂皇客套话后,宫宴便开始了,一时歌舞升平,气氛热烈。
少年规规矩矩地站在楚晔身后。
楚晔有些无奈。今日宫宴原不该带阿媛来,还只是未婚妻并未举行封后大典,现在带来名不正言不顺,容易引起非议于阿媛不利。可又不忍心让她一人独在院里,现在把她带来了发现更不忍,众人都坐着吃吃喝喝,唯她一人站了许久。
于是干脆唤来刘顺,搬来绣凳让阿媛与他同坐一席。
阿媛为他斟满酒,弯眉杏眼地道:“晔哥哥真好。”
听得楚晔眉眼间俱是笑意,咧着嘴连喝了数杯。
恭王看着两人之间笑语晏晏,一个斟酒一个夹菜,端的是郎情郎意,让人不忍直视。
下面的众人自然也看到这一幕,稍一愣后又都释然,只要不姓萧,管皇上宠信谁呢,是老是少,是男是女,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千万不能有外戚势力,他们的日子才能好过。
众人交头接耳一番,相互交流了一下信息,了解到那少年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便都松了口气,那就更不用担心外戚专权了。
想当年他们楚氏可是吃足了萧氏的苦,明明是皇族却偏偏矮人家萧氏一头。姓萧的前后二代皇后,可把他们害苦了,身为珉楚皇族不仅尊崇被萧氏所夺,还在朝中处处受压制,连个像样了肥缺也捞不到。现在萧党己除,皇上要娶的是个来自江湖无根基的孤女,喜欢的又是个孤儿。后宫里家世稍好的李柳二妃连台面都没得上,显然失宠了。
这么着该高兴庆祝才是。
殿里刚飘过的一阵乌云,不到半柱□□夫,在众人窃窃私语中又飘走了,气氛也愈发喜气洋洋起来。
唯恭王脸色不太好,他这是为楚氏皇家子嗣操心呢。他欲言又止,想到自己女婿要到初五才算正式上任,便咬牙忍下来,反正弯了也不止一天了,再等等吧。
正是酒酣耳热之时,宣平候起身,端着酒杯说:“臣祝,皇上龙体安泰,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楚晔听了,露出笑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宣平候带了头,众人纷纷向皇上敬酒说吉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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