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又是一阵剧痛。现在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人,以她的脾性不一定会愿意服下解药,再忆起不开心过往。即使记起了,自己又能怎样……。若是不是一年前那场变故,今日他必会为自己争上一争。
一年前啊。
一年前。
当阿媛回到翠微湖时,湖畔的山庄里悬起层层白幡。
阿媛的外祖父,先业王轩辕极的葬礼按他的遗愿办得极简,除了阿媛和轩辕睿并未惊动他人,甚至连他同胞弟弟当今业皇轩辕泰也是几天后才知道的。
他的棺椁并没有依律葬入皇陵,而是按他生前的意愿,跟埋在翠微山山顶妻子云萱合葬在一起,那里还有阿媛的母亲轩辕云瑶。
翠微山顶天色未明,晨露挂在林梢草间欲落未落。
阿媛驻立在山头,额际鬓角的乌发微湿紧紧地贴在肌肤上,哭得红肿的双眼茫然地望着远方,山峦巍峨,层层叠叠绵延千里,千里之外便是玉峰山,玉峰之下即是外祖父书信中所提到的方丈之地,亦是云洲世人口中的云族神秘之地。
信上说,她的外祖母是世上仅存云族后裔,阿媛身上也流着云族的血,云族人的血遇云母石,石会变蓝,这血亦是开启千年云族宝藏的钥匙。
外祖父一再叮嘱她,千万别回“方丈之地”。那里为历代云族子孙埋骨之地,也是现在世人所称的“神秘之地”,在三国交界之处。玉峰山悬崖便是其入口,崖下没了阵法,唯云氏血可破。
云国灭国之后,云族和他们的遗民们便隐居在方丈之地。历经几百年,部分遗民早已不以云族为尊,反而心心念念一心要以云族人的血来寻宝藏,以期一统天下。至今仍未出世,是因为当年云族人以血为引立下阵法,将他们困于“方丈之地”。阵法十四年一封印,上次封印时间正是十四前阿媛出生时。
信中还提到了她的父亲萧耀轩,说起了十多年前的旧事。外祖父最后告诉她,若想要见父亲,可去珉楚国边陲小镇灵州城内的灵州客栈。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冷冽山风吹来,全身的血液都冷凝了。
不知何时,轩辕睿已站在她身边,忽然出声道:“阿媛,皇伯父病重一直瞒着我们,就是不想让我们太担心,前几日突然病势加重,也是意外。你不必太愧疚,皇伯父一直最疼你,哭成这样他该多心疼啊。”
远处的山间开始透出缕缕红霞,渐渐由暗变明,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顷刻间霞光四射,翠微山笼罩在一片金色之中。
“阿媛,人寿几何逝如朝霜。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却不可复追。”
小姑娘神情从未有过的凝重,蛾眉紧蹙似有诉不完的心事化不开的忧愁,轩辕睿伸出手轻揉着她的眉心,眉心散开,扶着她肩郑重地道:“别担心,你是轩辕家的人,有什么事我总会在你身边,你永远不会是孤零零一个人。”
“只一点,”轩辕睿侧身凝望阿媛,一双凤眼似是含着粼粼秋波,光华流转绚目得让人看不清内里,“以后别在自己独自出门了,让人好生担心,你想去哪儿告诉我,我抽空总会带你去的。”
话语轻柔地如羽毛轻拂在心头:“阿媛,照顾你我心甘情愿……。”
阿媛怔然抬头,他身后是万里朝霞,暖金色的霞光隐在他身后,使得面目模糊起来,但那样神情与话音,恍惚中她像是看到了楚晔,心忽地一慌。
见人神情有异,轩辕睿欲言又止,按奈住蠢蠢欲动的满腹心事:再等等吧,别吓着她,如今她亲人刚逝,不是个说此事的好时机,等回了业都再说吧。
低叹一声,终是拍了拍她的肩,“山间风大,下山去吧。看看头发都湿了,得风寒可怎么好。”说完便不由分说,拉着她向山下走。
轩辕睿边走边絮絮叨叨地告诉她,程世子偷偷给他刚满周岁的儿子喂酒,害儿子醉了一天一夜未醒,被他老娘和媳妇收拾了一顿;他的侍卫钱大寿看上了夏荷,他打算过几天给赐婚;刘尚书订了娃娃亲的儿子喜欢上别家的姑娘,一天到晚逼着他老子去退婚……。
原本话语简洁人如今变得聒噪,阿媛心头一暖,抑郁之气渐散。自己从小便跟着轩辕睿,他教她识文学武、琴棋书画、为人处事,对于阿媛来说,轩辕睿亦师亦友,现在更是割舍不开的唯一亲人了。
第二日一早轩辕睿就带着阿媛回业都了。
离开翠微湖阿媛有些不大情愿,可轩辕睿事务烦多,他又不放心在这样的情形下把阿媛独留下来,所以坚持要带她回业都。
阿媛坐在马车里,心里七上八下。要不要告诉先生,告诉他什么呢?云族的事?父亲的事?可外祖父让自己不要跟别人说,先生不算别人吧。那一会儿找个机会和先生说吧,他总归会帮着她处理好的。
最让她难以开口的是有关楚晔的事?不知为何直觉上总觉得要是先生知道这事,会生气的。
阿媛思绪飘远,不知道楚晔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匆匆而别后这些日子可还安好?她留了口信给翠微湖的徐嬷嬷,若是楚晔来找她,一定飞鸽传书通知她。他答应过会来的,会尽快来的吧。自己是等他来了再说,还是现在说?阿媛绞着手指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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