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的时候,和承德打个照面,
“二少奶奶。”
“承德……”
我叫找他,
“这次瑾瑜能和大哥平安归来,多亏有你。阿夏的事……并非我无动于衷,等我这次归来,便会调查阿夏的死因,找到凶手……”
“二少奶奶当真无所察觉,不知道是谁吗?只可惜我有机会,却还是下不了手,所以这些日子,我也能理解少奶奶当时的心境。就算是后悔,现在也没有机会了……二少奶奶注意安全,承德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说罢,承德径直离去,其实当初云笙回来的时候,我联系之前承德的话,还有阿夏和小茴描述,也觉得云笙极有嫌疑。可我一听见她那样的恳求和信誓旦旦,加之自己不愿放下的顾及,冷落了阿夏未寒的尸骨,忘记了她和承德如今的天人永隔。
无论是云笙、阿夏,还是瑾瑜,或多或少是因为我的缘由才造成各自疏离的结果。我望着窗外青葱的青桐叶,依稀还可以看到上面的青果,风光依旧,变得是人心。
我独坐在窗前,看着沿途的风景。要是在以前,阿夏那个丫头定要拉着我,说若是能摘得一捧青桐果,定要尝尝。
“穆清?”二姐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
“二姐……”
“我见你许久没有回去,就过来寻你。”她坐在对面的窗边,“我见你始终心不在焉,上次到府上匆忙,也没有细问。阿夏她……”
“……阿夏是为了我,才为人所害,连副完整的尸首都不曾见到。我甚至连为她寻得凶手的勇气都没有……二姐,你说我是不是个特别寡情的主子,想必阿夏九泉之下定是恨极了我。”我讽笑着自己。
二姐握住我的手,宽慰我,
“穆清,不会的。阿夏那个丫头,平日里最忠心于你,况且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你拿自己的命去换,阿夏也回不来。不过,我怎的一直也不见云笙,她没有在你身边侍奉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阿夏之所以身首异处,极有可能是云笙所致。一直以来,她都在替大娘和秦翰做事……”
二姐松开手,应是也没有料到如此。
“其实,上次我回德化,薛先生为我诊脉时,发现我体内中了毒蛊,也是她下的。只是事到如今,我还是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甚至连阿夏都无辜受难。如今她和秦翰成了亡命之徒,不知何时再见,若是还有机会,就算不是为了我自己,也要为阿夏问一问她……”
火车抵达德化,我随二姐到外祖父那里,秦舒窈已经带连淮玥离开沈府,回了连家。
我在正厅中等候外公,别着母亲当年最喜爱的簪花,心中喜忧参半,不知道外公会作何反应。
穿堂后传来拄杖敲打的声音,我回过头,二姐扶着继祖母走在外祖父身后。
“我今日过来,是想代我母亲来问候,有样东西,想亲手交到您的手上。”我打开手上的锦盒,将里面的画轴取出。
外公接过那幅画,双手展开,里面是我在清河堂画室寻到的丹青,画的正是我母亲。
“这是……”
我取下头上的簪花,递到他手上,和画上母亲从前戴的发簪,别无二差。
外祖父顿住,拿着手上的画对比着我的面貌,眉眼上我确与母亲沈嫣相似,脸颊和唇角应是像父亲更多。
“不可能……”
“老爷。”管家过来拽住外公。
当年那场山火蔓延,若非我当时身量瘦小,父亲拼死相护,断不会逃出生天。外祖父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情理之中。
“外公……我是小若。”
继祖母听见我的话上前,
“你说什么清丫头,你是……陆离和嫣儿的……可是十几年前,你不是和你爹娘已经……”
“十几年前,连乾之以我性命要挟我爹,方启平,母亲得知我有危险独自上山,那场火是连乾之放的。父亲拼劲力气将我救出,我实在害怕,就顺着山路跑下,正逢大雨,混乱之下滚落山坡,我醒来以后,不但忘却之前种种,也不能开口说话,被连家三姨太收在膝下。后来我听从秦夫人之命,前往昌南第五家,负责帮助连家传递消息。机缘巧合,恢复了声音和记忆……方若不孝,这些年没能代替母亲,照顾外公。如今特来请罪……”说罢,我跪在外公身前,双手端好。
“慢着……你如何证明此话为真?”
我回想起年幼时,母亲抱着我唱戏曲,说是外公曾教给她的曲目,
“外公现在,可还喜欢听那出戈阳腔……定天山。”
外祖父脚下踉跄,走过来看着我,
“你当真是我的外孙女……小若……快起来,让外公看看。”
“方若不孝,不敢起身。”
继祖母把着二姐的胳膊,脚步急匆,弯下身子,
“老爷,我记得你放有嫣儿一家人的合影,上面是小若五六岁的照片。仔细看着,这孩子还真像,难怪我初次见她,就觉得熟悉。快起身,你外公这些年总是为当年的事自责,觉得是他没有照顾好你母亲,还有你外婆。为此才留在德化,希望可以寻找慰藉,万幸,你大难不死。快起身,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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