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四贝勒住口,端茶抿了口眼睛空洞洞的注视着窗外,众人见他如此均面面相觑,二贝勒抬肘撞他的肋巴骨,“行了行了,装什么深沉呢,故意的吧?是不是打算拖到晌午蹭饭吃呢。”
二福晋听到兴头上,突然中断正着急,听二贝勒这么说,皱眉拉他的袖子,“四弟呐,后来呢?后来怎么着了。”
四贝勒被她叫回神儿,视线从窗外调了回来,哦了声才反应过来,“后来......后来家里人觉得他到了年纪,预备给他说门亲事,立业在前也该成家了,这时候双方就出现了分歧,何二爷呢,总觉得他自个儿的潇洒日子还没过够,不着急娶亲,何家肯定不愿意啊,好话歹话都说到位了,威逼利诱横竖什么招儿也都使了,人家还是不肯就范。后来实在闹的厉害,竟然到了父子恩断义绝,门庭分崩的地步,怎么办呢,只能来硬的了,何大学士认为儿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都是之前他接触的事务还有那帮蛮夷同僚给祸害的,索性动用自己手头的权利寻罪把何二爷从武英殿里给开发了......”
“......何二爷被逼无奈回家成了亲,谁成想娶了个媳妇这都还没满月,竟然蹬腿儿翘辫子了。这不就是把别人的棺材抬自己家里头,自找晦气吗!”
“可不是嘛!”四格格叹气道:“眼下可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武英殿的大门又不是你们家卧房,是你说出就出说进就进的吗?好端端的前程就这么没了。再谋个像样的差事谈何容易。”
太福晋也感慨说可惜,“我就说奇怪,当初何家二爷成亲怎么也不邀请咱们王府上的人去,敢情还有这么一出因由儿。”
大格格面色有些不自然,“......何止咱们一家,压根儿就没请多少人,仓促拜了个天地就算成事儿了。”
太福晋道:“那看来是我多心了,不过让人家来府上当差,怕是屈就人才了。”
大格格说没关系,“他这人跟旁人的性子不大一样,不会计较这些,额涅您下午得闲吗?我这会儿就派人回家里去告知他,让他尽早上府里来拜会您。”
太福晋想了想说:“成吧,我这头也没什么安排。”
一听这话,二贝勒沉下屁股不说走了,说是要见见这位经历坎坷的何二爷。
大格格哭笑不得,“我成亲那时候,人家里来接亲,不是都见过面吗?”
二贝勒道:“那都好几年前的事儿了,早都没印象了。”
又聊了一阵,临近晌午的时候,太福晋留下众人又一起吃过饭这才叫散。
王府里的规矩也是习惯,过了午时家眷亲属们统一歇晌午觉,太阳难得一见的露了脸,日光穿透初冬的云层射进檐廊里辟出阴阳两个地界,念瑭守在门外当值,跺了跺冻僵了的腿脚,缓步踏进了光晕里。
她倚着廊柱微阖起眼,眼前满是舞乱的光斑,日光渗透进四肢百骸,逐渐将她身体里的寒意驱散。
很久都没有享受过这种感觉了,她甚至打了一个哈欠,疲倦却也安宁。过了很长时间恍惚间听见二门外似乎有脚步声,眼前慢慢覆上了一层阴影。
念瑭赶紧清醒过来,看见一人由远及近地踱了过来,瞧身形气质是个陌生人,走路时的意气端庄,八成就是那个何家二爷。
她整理衣袖垂眼避在阶前,来人已经走到了近处,一撩袍正打算台阶,抬头这么一看当即就是一个愣怔,方才隔着二门瞭高打远望见台阶上立了一人,看打扮像是个丫鬟,纤腰窈窕的,颇胜细柳扶风的情味儿,靠近观赏更加令人意外,意外的惊艳。
“您是何二爷?”她委下身去,“请您稍等,奴才进门给您回话。”
“姑娘客气了!”何二爷携袍上了阶,趁她还未转身赶忙道:“我今儿来的急了,想必太福晋还没起身呢,不忙,我就在这儿等会儿。”
念瑭被他堵住了去路,只好嗳了声退回原地,何二爷斜着眼觑她,日光如尘,白绒绒的覆盖在她的眼睫上似是霜染,如缎的乌发上别着一朵海棠的绢花,即俊俏又可爱。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她抬眼朝他看了过来,何二爷对上那双水润通透的眸子,心里再无法平静,尴尬咳了声笑问,“姑娘来府上当差多久了?”
没想到何二爷是这么个脾气,对待她一个下人竟然百般客气,一点不端爷们儿的架子,念瑭心里放松下来,蹲个腿儿道:“回二爷,奴才是刚来的,今儿个是第三日。”
方才眼睛受光线照射久了,眼前白花花的一团虚像,也没瞧清楚这何二爷长什么模样,只听他哦了声儿说:“那咱们是前后脚儿来的,往后在王府里就有劳姑娘照应了。”
念瑭客套一笑,“您客气。”
他颔首回礼,负手在廊子里缓步打着来回,念瑭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眼前恢复了视觉,刚好何二爷转了个身,一张笑脸迎了上来,“往后我跟姑娘就是同僚了,今儿有缘跟姑娘结识,敢问姑娘名讳。”
这回看真切了,不过这何二爷的长相跟预想之中的偏差也太大了,结合他以前的经历,念瑭以为他会是儒雅沉静的样子,然而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副漂亮精致的眉眼。
52书库推荐浏览: 南寉 天作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