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劝他留步,常禄还是送到了门外,单独吧把念瑭叫住了,显然还有话要交代。
其余的人会意,都下了阶往自己值庐的方向走,良子道:“你们二位慢聊,我们先回去准备着,等到子时,放鞭炮迎新年喽!”
等他们走远,常禄一脸关切的问:“姑娘最近怎么样?还做噩梦吗?”
念瑭不敢同他说实话,大过年的,她梦见的那些场景说起来太过晦气,“不怎么梦见了,”她回过身蹲了个安:“有劳公公挂念,时候不早了,您......”
话到这里她突然停下口不说了,撑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身后,常禄疑惑的转过身,顺着她的视线往门额上看去,问道:“姑娘瞧什么呢?”
念瑭背后莫名起了一层冷汗,她问他:“公公,咱们王府的门额上都是这样的花型吗?”
常禄眯眼看着殿檐阑额上的金龙合玺彩画,点头道:“王府是祖传的老宅了,亲王府统一规定的都是这般制式。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念瑭打了个寒噤,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她梦中的场景,大火从屋顶上蔓延下来,的确是皇家王府才能独用的青绿色琉璃瓦,再往下......不对,有个地方不对劲........
常禄还在琢磨,嘶了声儿,一拍脑袋道:“不提也罢,提了我突然想起来,建王府新宅那时,王爷觉得龙的样式太过招摇,那阵子时兴花哨的图样,新宅那头跟咱们这边的不一样,门额上画的都是山石花鸟,请的那几个匠人手法是真的灵,姑娘要是有机会去新宅那头不妨留意一下,那花啊,鸟啊的,跟真的一样......”
大概到了子时了,不仅王府,连街道上都响起了鞭炮声迎接新年,噼里啪啦在念瑭脑子里炸响。
她终于回忆并且捕捉到了一个细节,在困扰她良久的这个梦中,火流奔涌,彩画上的鸟儿四下逃窜,花草枯卷。
念瑭后背湿濡,冷汗直流,慌的浑身发颤,常禄转过脸发现她这样,猛的吓了一跳,“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念瑭嘴唇哆嗦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拼命摇着头道:“公......公公!您赶紧带我去见太福晋,庶福晋那边恐怕有危险,再晚就来不及了!”
常禄不知道她这般推测从何而来,心道莫不是平日里心事过重,突然爆发,闹起癔症来了。
念瑭见他并没有听信,一时也顾不上解释,迈开腿就往外奔去,常禄心说坏了,这半疯半傻的样子,再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叨扰到了太福晋,可怎么了得。
还没来得及阻拦,她就已经不见踪影了,常禄上了年纪,腿脚不利索,只能由下头的太监扶着往银安殿赶去。
太福晋正由王府的小格格,小贝勒们陪着守岁,见念瑭失魂落魄的踏进殿里,一时也是不明所以。
念瑭一路上跑的鬓发散乱,她抬手胡乱的梳理了一下正准备回话,却听见外面一阵哄吵声传来。
银安殿的总管太监梅应举进了门,仓促打了个千儿,喉结打了几趟来回愣是没说出话来。
见他面色凝重,万分为难的表情,念瑭的心陡然悬了起来,太福晋坐直身子,握住了手中的佛珠问:“出什么事儿了?”
梅应举咽了口唾沫,“回太福晋,方才九门提督府衙门来人了,说是王府新宅那头失了火,现下正在派人抢救。”
冷不防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四贝勒忙叫来太监把孙辈的孩子们都带了出去。
三贝勒皱眉问:“什么时候的事情?火势如何?”
梅应举道:“回三爷的话,听九门提督衙门的差役说,是半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情。其余的衙门里的大人没过多透露。”
四贝勒跟三贝勒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随即起身,三贝勒道:“额娘先别担心,你们都先在家等消息,我跟四弟带人到新宅那头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太福晋忧心忡忡的点头,万般嘱咐道:“你们也要当着心,注意安全,救火的事儿让官府衙门里的人做,你们千万别近身。宅子没了也就没了,只要人没事就好,今晚就把姚氏接回来住。”
两人应声是,各自批了斗篷向外赶去了。还未等这二人出去多久,门外又有人来求见。
六砚几乎是栽进门里来的,浑身上下的衣裳破败,都是烟火燎烧的痕迹,满脸黢黑蒙着一层烟灰,“回太福晋......”他嚎啕大哭:“庶福晋她......她人没了......”
仿佛一道惊雷,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四座皆惊,太福晋的拇指顿了下来,手中的佛珠也停滞不前。
六砚原本是衍井斋的人,后来庶福晋移居新宅,被睿亲王调遣过去当了新宅总管,他说的话八成不会有假。
梅应举忙上前添了口茶,太福晋抿了口才勉强提上来一口气,“你亲眼瞧见的?”
六砚呜咽着摇头,又猛的点头,脸上涕泗横流,混着烟灰一片浑浊,那样的惨样看的人心里发酸。
四贝勒福晋红着眼斥骂:“狗奴才,府上白白养了你们一群虫渣,连句话都说不清楚,大难临头要你们干什么吃的?!你能跑的及,你们家主子怎的就跑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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