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祎窒了下,他明白她口中的这个“他”指的是谁,头脑里瞬间回忆起他跟睿亲王的那番对话,下意识便想要去反驳。
她眼神平静的看着他,没有任何波澜,他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倒映在她的眼底中央,逐渐幻化成虚影,晃花了他的眼。
他猛的摇了摇头,脑子才清醒过来,“这么远的路,你打算怎么去?”他问:“你识路吗?你有足够的盘缠吗?你遇到危险怎么办?”
“二爷,怎么走您大致告诉我不就成了吗?”念瑭咬着嘴唇,使劲忍着不至于哭出声来,“您还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凭什么我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别人就得去送命?凭什么我在王府上吃秧子,王爷他就得打外头去替我承担那份风险?我若是能找到他,不管面临什么,至少他不是孤单一个人,对吧?”
“我......”她急喘了口气,“我......”
“莫说了莫说了,”何祎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疏通气息。
她把额头抵在他的肩头强撑着,何祎探出手,他想要发了狠的把她拥进怀里,却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不至于那么为难的,”他只轻轻抚了抚她的后颈道:“你想去找他,我陪你一起便是。”
第46章 酱羊肉
初春的时节,天气已经开始逐渐回暖了,天色也亮得早,一边的月亮还朦胧的悬在当头,一边晨曦已经渲染了半边苍穹。
此时德州兵驿内外的人马早已经络绎不绝了,高严立在马厩前回话,“.....最后一路人马今晚便可到达,稍作休整,明早就能出发前往济南了......”
睿亲王挽着袖子,一边听他汇报军务一边喂马,德州兵驿上的几个兵役经过时顺便打着招呼称赞,“瞧瞧王爷这匹马,可真是一骑御厩好马!”
睿亲王微微颔首以做回应,等他们走远便道:“你派人去把咱们这边的情况告知豫亲王,若是他的人马也能在今日集结完毕,明天便可集结军力直达济南。”
高严握拳应是,脚下却站着不动,共事多年,上下级之间的默契还是有的,祝兖猜测他可能还有别的话要说,这时又有几个当地的兵役从一旁经过,高严一手握着刀柄,松垮下身子,懒洋洋的抬高调子说:“在王府那时候,王爷您哪天不是青花瓷碗儿,象牙筷的,出门这么多天您也辛劳了,卑职听这儿的府丞大人说,德州当地的酱羊肉是一绝,您不妨尝尝?”
路过的兵役们耳朵尖,听到他的话,顺嘴吆喝着插话说:“王爷要吃酱羊肉,找咱们德州当地的端华斋,那家的味道好!”
高严回身笑着拜个手,“正愁找哪家呢!谢谢各位!”
回过头确定四下无人的时候,他脸色垂肃下来,把声音压得极低,飞快的道:“晚上有人要见王爷。”
祝兖会意,把草料撂进马厩里,掸了掸手上的尘土道:“整好官家饭我也吃腻了,偶尔换个味道也好。”随即又问:“校场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高严道:“方才德州府丞派人来回话了,校场那边都准备好了,正等着您跟豫亲王前去阅军肃兵。”
祝兖回身拍了拍马头道:“这就出发吧。”
傍晚的时候,睿亲王从校场回来,走到兵驿门口翻身下了马,把辔策丢给下人拉去栓歇,高严忙跟上前,跟着他的步调快速往前走,“王爷,卑职觉得不对劲,咱们这边还是尽早做打算。”
“你也看出来了?”睿亲王寒着嗓子问。
高严道:“今儿在校场上训兵,奴才瞧着他们德州的兵军纪涣散,体格儿也不大强健,之前朝廷不是说山东匪患突发后,跟山东各地界儿经常起冲突吗?就他们兵种那副熊样儿,根本不像近期经历过作战经验应该有的状态。王爷,也许山东匪患如先前您推测的那样只是个幌子呢?您千万要提防豫亲王啊!”
“别急,再等等,”祝兖放缓步子,“不见兔子不撒鹰,切勿乱了之前的计划。什么时候动手,你应该清楚。”
高严点头:“王爷放心,在那之前,卑职一定不透漏任何口风。”
话说着走到了睿亲王居住的宅院门口,守门的侍卫凑近高严低声说了几句话。
祝兖脸上露出征询的表情,高严回过头四下环顾了一眼确定无人后,方笑道,“清早那时不是说要吃酱羊肉吗?王爷在校场上耗了一天也顾不上去街市上吃,卑职就派人去请端华斋的人晚上送些酱羊肉到咱们兵驿上。王爷用晚膳要紧,可别等羊肉凉了发膻就不好吃了。”
祝兖这才想起来之前高严说晚上有人要约见他的这么回事,他跨过门槛,仔细合校各个环节的计划安排,他一直在等一个消息,但不该是这样隐秘的方式出现。
院落里面很寂静,他留意到各处的侍卫不知道什么原因都被撤下了,想想也是太过忙碌的缘故,不及细问,竟然被高严卖了个关子,最好这个人对现在的处境有所帮助值得一见,否则回头非要狠狠惩办那小子不可。
这般想着过了二门,他瞥过跨院门口,脚下却生了绊子,锲在了原地。
祝兖远远观望着,一个人的身影镶嵌在鹤子门洞里,形影单只的,像一张皮影似的单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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