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瑭后背长了眼睛似的,一巴掌拍在了睿亲王的手背上让他别吱声,一边心平气和的道:“宗祺这般想就错了,上书房的谙达们知书达理,学识渊博,只要你乖乖听话,跟着谙达们认真读书,他们断断不会为难你的,成亲王家的十一爷,你们俩常在一起玩,他今儿不也要入学吗?你还有熟人儿陪着呢,再说了,就算真的功课上犯了难,宫里还有哈哈珠子们替你们担责呢。你压根儿就不用怕。”
小孩子都容易哄,宗祺被他额涅宽慰的眉眼开阔,又巴巴地念要着去读书了,宗祥从宗祺的肩膀上探出下巴,一脸羡慕的嘟着嘴问:“额涅,为什么哥哥能去上学,我不能?”
念瑭捏捏他的脸,“咱们家宗祥还小呢,再长大一岁,明年这个时候就能陪哥哥一起读书了。”
刚刚哄着两人用过早膳,宫里指派来接人的官员人马便到了,睿亲王世子幼小的心灵怀揣着憧憬出门,回来时却整个儿哭成了泪人儿。
“谙......谙达叫我到屋外头罚站,用戒尺打......打手,还不准......不准让哈哈珠子替我受罚......”
睿亲王斥骂道:“爷们儿家的,瞧瞧你这点出息!就知道捏着眼儿,咧着牙直哭!你若是功课上精进,谙达们还罚你做什么?!”
被他一顿数落,宗祺撕心裂肺哭的更大声了,宗祥见他哥哥哭,也吓得跟着一起哭,银安殿瞬间被两人的哭声给淹没了。
太福晋的水烟杆子在桌子上一顿磕,“你瞧瞧你这当阿玛的,狗脾气么!有什么话不能耐着性儿的说,你骂他做什么!”
祝兖运了一脑门子的气,“不是我说,您跟念瑭有时候就是太惯着他们了,您瞧都给惯成什么样子了?遇着事儿,一点主意都没有,就知道哭!”
念瑭不搭理他的话,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两位小王爷给哄下架,“宗祺明儿还去不去上书房了?”
宗祺抽着气儿,断断续续的道:“去......还去......”
念瑭摘了手绢沾他脸上的泪水,“为什么呢?”
宗祺觑着睿亲王道:“儿子不能......不能让阿玛失望,也不能让自己失望。”
宗祥凑上前来,“哥哥您别哭,等我明年陪您一起上书房,我替您挨板子,我不怕。”
“这就对了嘛!”太福晋一手揽一个,左拥右抱把两人聚到自己怀里,“让奶奶瞧瞧,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听话。”
小孩子一会儿变个脸儿,转转头就把刚发生的事情给忘了,瞧他们弟兄俩在厅里追逐打闹,太福晋扶着额看向念瑭,颇为无奈的笑,“这两位爷闹起来是真吵吵,吵的我头疼!真不知道你平日里是怎么熬过来的。”
夜色渐浓,一切都归于沉寂,祝兖在衍井斋飞快的批完各类公文折子,心里头还惦记某件事情,没有在书房过多逗留,尽可能早的回到了偏殿。
万幸的是,那两个小兔崽子很早就回自己房里歇下了,没有过分缠着自己的额涅。
他打院子里头经过,随手折了一枝晚冬的梅,满怀期待的走近内室,却发现浴盆里躺着的那个人已经阖上了眼睛。
他把梅枝轻轻的撂进了水里,水面叮咚一声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波光粼粼映在她的脸侧,他疼惜的抚着她的腮颊。
他说自己政务辛苦,有些话说归说,不过是面子上逞强罢了,私心论起来,他觉得她的功劳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平衡周全跟太福晋之间的关系,还有两个儿子拖累着要养,宗祺还是养在她福晋名头下的世子,并非她亲生的,她却能对待这个儿子无处左右,仔细想想,他真的亏欠她不少。
下手探了探,水温逐渐凉了,他帮她擦干净头发,把她捞出来裹在自己胸前,抬起步子往外走,念瑭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王爷?”她呢喃,“您多早晚回来的?我是不是又提前睡着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哄道:“没事儿砚砚,你睡吧,睡吧。”
她搂着他的脖颈又泛起了迷糊,他望着窗外的夜色感慨,一直以来,就像此时此刻的她,如同别在他领襟上的一日三餐,一年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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