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她见到了他。
一身素白,抱着琴,唱起一支歌谣……
“在彼之涯,有故人来……”
歌词不同,然而旋律相近,忽近忽远的歌声里,她隐约听到她在大喊:“我求你!既然你是传说中的龙,是无所不能的神仙,那就请你立刻诛杀所有的居罗人!他们召集了十万大军,踞龙关就要守不住了!”
“叶飞鹞,”那个一身白衣的男人说,“你既称我为神,那便告诉我……”
“……”
“何为真正的众生平等?”
于是,顷刻间变化幻象万千,数百年的时光流转,她看到了无数的面目,无数的人,每一回相似的选择,每一回相同的死状,以及——血红色的天,被血染的地,在那其中,层层相叠的尸山白得刺眼!
“我不知道……”
跪向尸山,她的身影渺小无力,无力地看向那山顶,有一人浮现身形。
那是一个女人。她抱着一个襁褓,用歌声哄着婴儿。
看不清她的面目,只听得她的声音悦耳动人。
“夜心啊……”但那动人的声音却说着这样的话,“你要快快长大,为爹娘报仇……”
“我不知道!”她惊恐地大喊,却无法阻止整座尸山轰鸣而起的絮语。
“你看,这个世上,注定要有一些人,要为众生更好的愿景而牺牲……”
“住口……住口——!”
突然——
“青瑶!你给我清醒一点!”
好似一滴甘露落入池中,涟漪荡起,驱散无限混浊……
——她终于醒来了。这一回,彻彻底底。
“你……是……”她的思绪从梦中被强行抽回,对睁眼看到的人认了好一阵,终于认出,“弦安?”
“你……”刘弦安长舒一口气,“可算醒了。”
……
刘弦安的药寮距离澡堂有一段距离。她是被他背回去的,说是突然口鼻出血,把他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她会莫名其妙地死了。
“你现在感觉如何?”
她扶着脑袋坐起身:“我做了一场长噩梦。”
“什么梦?”
“不太记得了,感觉梦了很久,而且……很累……”
“很累就对了。你没事,只是肾阴虚,”刘弦安是这样认为的,“以后到我这里吃吧,我可以替你多领两个馍。”
但想起晕倒前所见的躯体,叶青瑶有些心虚:“那个,我应该没事,出鼻血大概是因为……澡堂闷热?或者……”
“没有或者,”刘弦安打断她,“以后不许再多跑一圈,你毕竟是女子,饭量又比起以前有所减少,劳累也会令肾阴虚,肾阴虚则血气外溢,流鼻血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她小声嘀咕:“我又死不了……”
“你只是以前死不了,不是往后都死不了!你……”
“我知道了,”她挥了挥手,无精打采道,“我是不是还没来得及洗澡?这下占了你的床,弄脏你的被褥了。”
“这种小事,无足挂齿。”
他来不及阻止,叶青瑶活动了下筋骨,这便翻身下床了。
“澡堂关了吗?”她问。
“一个时辰前关了,你还想洗澡吗?”
她悻悻道:“想是想,但看来要明天了。”
刘弦安无奈道:“好吧……你真想洗,我不是不能给你单独烧一桶水。”
叶青瑶笑道:“你给我烧水?可你这儿也没浴桶啊!”
“无妨,我可以到厨房借一口锅。”
她一惊:“啊?锅?!”
一个时辰后,药寮后的一间原本的废屋内,一口吊起的大锅烧满热水,叶青瑶就坐在满锅的热水里。
“我还是第一次在锅里洗澡……”她尴尬道。
这口锅早上才煮过大锅饭,现在用来洗澡感觉怪怪的……
刘弦安在关着的房门外劈柴,时不时就是“啪”地一声。
他隔着门解释道:“我们那里的乡下,有这种习俗。”
“你们南方人有这种习俗?挺奇怪的。”
他调笑道:“你是北方人,现在不也洗着了。”
“好吧,”她掬起一捧水,把头发打湿,“可是他们如果知道这口锅被我洗过,吃饭的时候一定会很恶心……”
“我会找张澜,让他重新找一口新锅烧菜,这口就当送你,以后洗澡你也不必再去澡堂与一群男人挤在一起了。”
“咳……”
刘弦安顿了顿,他好像很不愿意提到这个话题,但也不得不提。
“青瑶,男女终有别,你回避不了这个事实。你如今在军中的不便,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哦。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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