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大胆道:“齐国内乱,是因为继任国君未明,谁都可争,所以谁都想争,以致手足相残;而只要册立储君,就如我越国这般!太子殿下必定继承大统,所以应不会……”
“你这些话,以后在宫中不可轻易向他人言说,”太子将她的话打住,“而且这种事……也不是一定的。”
她急急道:“你是怕卫老三篡位啊?他都被支出去了,应是不会的……”
“他,”谁知太子却低声喃喃,“带兵打仗,出宫远行,深入民间,才可知真正的民间疾苦,深知民众疾苦,才可知人善用……”
她听不懂了。
“太子殿下,你在说什么?”
“哈,我是说,”他笑道,“如果可以,我真想只做一名教书育人的私塾先生,所谓皇权,还是尽归知人善用者才好……”
……
卫弘灵,是被太子殿下赋予厚望的,原来从那时便已开始了。
她恍然:“或许,当卫老三把我赶出京城之时,就早已预料到会有今日这一天。”
“你在说什么?”张澜听她低喃,一头雾水。
“没什么。”
张澜会错意,安慰她道:“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开心?无所谓嘛,反正方督军一言九鼎,这千总你坐实了,军营你也混下去了,没什么好担忧的。”
“嗯。”她随口应了一声,转而问,“弦安呢?”
“今日便会放出,但是从此以后禁足,不会按照你的说辞由你看管,毕竟兹事体大,他必须离开军营,交由盘龙城常大人处看顾。你放心,盘龙城已备好上房,将他当祖宗恭迎……”
“我知道了。”她抱回书本,打算离开。
“那么,接下来你又有什么打算?”张澜喊住她,试探道,“你……不会真的一直留在边陲,以后争取当将军吧?”
她毫不犹豫道:“不然呢?我为啥留下来!”
“这……”张澜掏出一封信给她看,“你那个……看完了不要生气,也不要打我,我也是父命难违……”
叶青瑶接过,展开一看,打眼就是:“你俩啥时候回来成亲?”
落款:张鹤。
——啊,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想了想,不忙生气,先问张澜:“你爹是这么说的,那你怎么想呢?你喜欢我吗?”
“啊?你?!”张澜大概是没想到这个问题,尾音拖得长长的,上下打量叶青瑶两眼,好似很不情愿回答。
“说实话,你喜欢我吗?”她又问了一遍。
“你长得又不好看……”张澜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亮起嗓门:“我没问你我长什么样!”
张澜忙道:“哦哦哦,那我就说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你得了吧!”
“那太好了,我也不喜欢你,”她把信往他胸口一拍,“赶紧给你爹回一封,就写俩字:没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澜的老爹不过才是个开始。
虽然她是五营的千总,但身为一个女人,军营里多数的人还是对她嗤之以鼻。
女人嘛——这世上多数的人都以为女人统统都是以爱情为食的。不光男人这样想,孬话说了一千遍,很多女人都以为此生非爱情不可活,将相夫教子当做了一生最伟大的目标。
所以在大多数的男人眼中,叶青瑶不过是个逃家的少女,来到西北军营男人堆中,是为了寻觅一个如意郎君的 ——这样的想法虽然愚蠢且傲慢,但并不足为奇。
这几日,方守义常来找她,言辞仍旧轻薄,而且还多了几分自大,说是她能留下还不都是靠了他对伯父的游说。说着说着就要动手动脚,叶青遥碍着方督军的面子也不能发作,唯有踩他几脚好让他清醒清醒。
“不好意思,我脚滑。”她说。
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也只能抱着脚一边憋着气一边说“没关系”。
然后他看向窗台:一束嫩白色的野花,绽放在早春的晨光里。这时节还未到花期,所以这束早花也先同类一步,早早被人摘下——叶青瑶的土罐里养着的,正是这样一束被摧折的植物。
“那是谁送来的?”方守义不悦。
“你怎知道那是别人送的呢?”叶青瑶反问。
“你这模样看起来就不像是个爱采花的……咳,”他发觉自己失言,干咳一下以作掩饰,“我猜的。”
叶青瑶便不再避讳,坦言道:“你猜中了,这花确实是别人送来的。”
“说,是谁送的!”
他的态度一下子变了。
“是谁送的,重要吗?”她随手一指房内,“自我正式任职以来,有好些人送我礼物,你看那根腊肠是别人送的,那个木梳也是别人送的,还有这花……不仅是这些,我想,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送我礼物,甲衣丙丁戊,说也说不完,你追究这个,有意义吗?”
方守义愣了一下,环顾满屋,他也分不清哪些是别人送的,哪些是叶青瑶自己的东西。
52书库推荐浏览: 渺缈孤舟客 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