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瑶自认为合情合理的一番话惹起众人哄笑。袁寄奴笑得最大声:“被家里丢出来的野丫头,也想与方千总平起平坐?你是不知道你这官职是方督军随口封赏挂名的么?”
另有狗腿跟班附和:“就是啊,都没上报朝廷,没有兵部的批文,你连俸禄都没有哩!还想和正儿八经的千总平起平坐?!你可知千总这官职,可是位列正六品,你算几品?”
“我……”叶青瑶一噎,“我确实九品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
“可是我知道事关轻重!”她大声道,“军中存粮已不多,如果我们不及早将粮草运回,大家明晚都会饿肚子!这事关军机不可贻误的!”
“这我比你清楚,”方守义阴阳怪气地砸了砸嘴,“算了,不休息了,众人前去盘龙城。你——”他向她伸出一根手指:“滚去后面,在你该在的位置。”
这之后,看似还算顺利,从盘龙城粮库起出粮食后,队伍再返。但叶青瑶知道不会这么容易。
这群人全是方守义的部下,到了荒郊野外,他想要给她找茬下绊子实在太简单。就不知他会下什么绊子,是否方督军授意……
她心底里是不希望这事有方督军的掺和的。几次接触下来,她觉得这个男人虽然自傲又寡言,但他内敛的性子里有一股子寻常人没有的坚硬。方守义与他的伯父有如云泥之别,两人长得就不怎么像——前者干练英武,后者满脸横肉——真不知是怎么进一家门的。
“休息一阵——!”
果然,他又开始休息了。
叶青瑶回过头看看,盘龙城就在不远处,他们这才走了一百丈都不到,而太阳就在这一次次磨蹭中快要下山了。
她这次没有进言,因为她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在宫里十几年,她啥都见过。对男人而言,如何侮辱一个女人最令他们快意?
从头到脚升起一阵鸡皮疙瘩。现在,方千总可是“皇帝”呢,这一段路程,他想干嘛就干嘛。
一小阵休息之后,他们再次前进,这一回倒是走了很远,只是距离军营也还很远的距离时,太阳完全下山了。
而他们,也只能就地驻扎。
这便出现了一个问题:夜幕降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男人们把东西卸下便围坐篝火边嘻嘻哈哈,尽说些少儿不宜的荤话。叶青瑶一个人坐得老远,自己升起一堆火烤饼吃。
“喂,丫头,”方千总在那边向他高呼,“坐过来呀!一个人傻坐那儿干什么呢?”
她看向方守义的目光充满鄙夷。当然,方守义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开始掏他的袋子,掏了半天摸出一块东西往火上烤:“这里有肉干,要吃吗?要吃就过来……”
叶青瑶啃完她的饼,二话不说钻进林子里。不多时,她提着一只山鼠又钻了出来。
本地山中多山鼠,体态丰腴,是家鼠的数倍,本地人吃不上粮食的时候,常以山鼠充饥,而这早春,也正是冬眠了一季的山鼠出来觅食的最好时光。
方千总拍拍旁人,一群男人笑嘻嘻地想看她做什么:熟练地放血、扒皮、去头去内脏,往木刺上一cha,她就地烤起了山鼠,肉香味比起隔壁有过之而不及。
“咳,咳咳……”
那几个男人有些微变色了,他们议论纷纷,叶青瑶想也知道他们在说她啥坏话呢。
吃完了东西便该睡觉。可这觉又该怎么睡呢?
早春的夜晚,山中依旧寒冷。她坐在火旁运起真气御寒,但真气来自人力,人力有限,寒意还是一阵阵透进骨子里。
于是那边又扯开了:“丫头,这里人多暖和,你要不要来睡啊?”
“对啊对啊,哥哥给你暖被窝!”
“暖得你流连忘返欲罢不能……”
“嘻嘻嘻,当心她砍死你!”
她抱着剑,靠上身旁一棵大树,对他们的调戏充耳不闻。她在等待,她相信他们的轻薄不会只停留在口头。
果然,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的静寂开始有了骚动。
起先是一阵悉悉索索,不是风声,而是很多双脚正挪过来。
接着他们在她身周停下。
叶青瑶闭着眼,想象了一下他们的表情:大概是在观察她是不是真睡了……
她突然觉得有点想笑,只能尽力憋住。
然后——
一阵香烟吹来,大概就是那传说的什么什么迷魂香?
——哇,竟是如此土鳖的举动!
不知是谁,这时胆子大了些,一把夺过她抱在怀里的剑丢到远处。
“哈,千总大人,这样一来她便任你所为了!这匹胭脂马万里无一,您……慢慢享用……”有人这么说,声音不太熟。
“为了确保万一,你们两个,还是压住她的手脚为好,”方千总道,“郭涛不是说了么,这小丫头不是什么寻常女子,若是用什么妖法,我还真应付不上。”
“怎会呢?”袁寄奴站到她左侧,压住她的左手,一边笑道,“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小姑娘,郭兄是不是那日在谷中受惊过度,吓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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