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解其中意(民国)_佩彼甘棠【完结】(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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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一转身就被他拉住了,他比了个嘴型“别走”,她也无声用同样的方法回复,“想给你搬凳子”,他摇摇头,应该是听懂了。

  她任他握着,在他旁边安安静静得立着,示意他把重量多往自己身上分一点。

  电话总共说了也没几句,事情交代完了,他就要放下,却被她夺了过来。她停顿了一下,说,“注意安全。”是为了海城流行的传染病。

  “好。谢谢。”

  互相说了“再见”后,她终于放下了电话。

  整个人被他从后边圈住,“还好吗?觉得别扭怎么不叫我下来,是心疼我?”

  这几句话问得她说不出话。他这说的都是什么,明知故问还非要她亲口承认。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了,”他捏捏她的手,“为难的事就要找我。去坐一会儿,先不上楼了,太累。”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两个人还没有入睡的打算。心里事压得太多,睡不着。她总觉得他是在等着什么,一个人或者是一个消息。

  夜里十一点半。电话铃响了,吓了她一跳。

  要起身去接,被他拦了下来,“我去吧。”

  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似乎知道电话的内容。

  “嗯,好,我知道了,我会去处理。”就这一句,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

  “说是我舅舅死了。”他语气平常,听不出半分情绪波动。

  他挨着她坐下来,“他们做计划的时候我是知道的,但是没打算拦着。既然暗杀已经做了,结果就要彻底点才有用。”

  她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倒是他无奈笑了笑,“忠哥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她摇摇头,“没有,我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你做对的事就好。”,头靠到他肩上,问,“阿忠,你还好吗?”

  “好得很,别担心。”这话完完全全是为了安慰她,因为在他说完这话时,她感觉到一滴液体滑过他的下巴,在下落的过程中擦过她脸颊。但她没点破。

  即使他说过,对舅舅和母亲已经没有感情,可是面临至亲去世,悲伤是无法避免的。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没有让他亲眼看见老人家临走前的浑浊眼神算是万幸,他要做的抉择都太过残忍,然而没人能够替代他。

  “去睡吧。我现在去医院,演戏要演得像一点,越是自导自演,就越要看起来像是自导自演。”他还说着玩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三更。

  ☆、还望岁岁有今朝(一)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是不肯多一句叫苦抱怨的话的,又喜欢把自己弄成一个感情冷漠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冲在前头,不肯示弱。唯一一次示弱,也只是那次喝醉了酒在巷子里拦下她时。

  她心里难受,总觉得他受了太多委屈。

  手拉上他的,“我和你一起去吧。”

  手被他捏了捏,“留在家里吧,听话。”

  “一个人在家我害怕。”她找出了这种蹩脚理由。

  他没了辄,笑着叹口气,转而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我母亲可能在,所以才不想让你去受委屈。她说了你什么我都能为你辩解,可这都没用,她的话还是会让你听到,我是怕你难受。”

  她鼻子一酸,使劲摇了摇头。干嘛这么心疼人,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走路还不怎么方便,身体也还不舒服,就要东奔西走。去了一趟旅店还不够,大半夜还要折腾着去一趟医院。

  瞧着她不对劲,他也就说了一句,“受的伤倒没有你听到的和第一眼看到的那么严重。那时候是为了唬你的,生怕伤得轻了你扭脸就走。”

  冷不丁一说,她也分不出真假来。似气非气的情绪最后也都让担忧占据了,只想着快些去,今早处理完好让他回来养身体。

  司机已经到了公寓外头,在等着他。她挽着他胳膊,扶他走了出去。

  医院的走廊里永远是惨白惨白的光,但她觉得这里消毒水味似乎比昌平重得多。她是一直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的,生了病也只是在西药铺子里买些治头疼脑热的片剂,左右都是小毛病,要么是因为睡眠不足,要么是因为饮食不规律,她们这一行干久了,多少有点这样那样的小问题,慢慢地也算久病成医了。唯一一次住院的经历就是那年在昌平,之后就再也没进来过。现在因着这样一个原因再次进来,总觉得格外压抑。

  医院是三层构造的西式建筑,缪督军那间在二层走廊的尽头,周围病房都被特意没有安排病患,人少也清净,确实适合疗养,但死静地也像是葬礼现场。病房的门是铁质漆了白漆,上头本来有方便医生护士巡查时往里看的透明玻璃窗,现在被报纸从里面糊住了,她看了一眼,报纸的新闻还是去年冬天的“缪督军亲临军队操练现场”,这篇报道她之前看过,里面不乏歌功颂德之词,人难受的时候果然是乐意看点夸自己的东西。

  她这样想完,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人都已经走了,自己还在这里揣度这些。但就凭他和陈世忠的关系来看,她也对缪督军难有好感,走到病房外头也伤感不起来,反倒是担心陈世忠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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