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落和木晓两人站在门口,面向庭院,端木桓没了顾忌,忍不住低声诉说。
“桓表哥,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你。”
云初净清楚,现在端木桓最需要的是倾诉,最想要的是别人的倾听。心病还须心药医,她只需要做一个合格的听众就好。
“阿初,我父王从当年宫变之后,就性情大变。以前是为人宽厚温和,对母妃更是温柔体贴,对我们也很慈爱。可后来,表面上他一如既往,其实私下残暴易怒,还时常失控伤人。他一心只想着给皇太女复仇,还逼着我去助他争皇位。”
云初净听端木桓隐有痛楚的述说,心中一动,平王这症状,好像是受重大刺激后的人格分裂症。
“他还会动手?他打你了?还是平王妃?”
迎着云初净怜惜的眼神,端木桓有点难堪的低声回答道:“都有。”
“那现在呢?还是一样?他这不是性格大变,他这是生病了,是人格分裂症。”
云初净对这种精神疾病比较清楚,是因为后世她有位伯父也是患了此病,后来还失控伤人。
端木桓惊奇道:“什么人格分裂症?”
云初净一时口误,遮掩道:“这,这是种疾病。他如果出现另一种人格,其实他是没有意识的,你可以当他是另外一个人。”
云初净要告诉端木桓,当平王另一种人格出现时,不能当平王看待,会吃亏的。
端木桓绝顶聪明,稍加思索就道:“意思是另外一个孤魂野鬼,占了父王的身体?”
云初净愣了一下,回答道:“也可以这样解释。桓表哥,你想想,以前是不是两种性格时间相当?经常互相交替?而现在,他暴虐的情绪是不是多一点?”
端木桓仔细想了一下,沉声道:“最近两年,我就没有看见过以前的父王。”
“那就是他这种人格,已经占据了平王身体。桓表哥,你要注意,他对你的感情不会如平王,你不能抱着虎毒不食子的想法。你最好要自己提防,他不是以前的平王。”
云初净这才感觉到端木桓的处境危险。
在这个以孝为本的年代,平王只用稍微一个过得去的罪名,就可以让端木桓身败名裂,无处容身。
端木桓眼中的锐利一闪而活,犹豫道:“你是说现在占了父王身体的,是孤魂野鬼?那我父王呢?”
云初净张口结舌,这很难向端木桓解释清楚,只能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在一本书上,看见过相关记载。你原来的父王还在,只是他被人压制住了。”
想了一下,云初净拿了一个茶盅,比划道:“比如,这就是人的意识,就如同两个人抢地盘,另一方占得越多,剩余一方就越少。”
“那有什么办法,能把原来的父王唤回吗?要不要我去求白马寺的大师?”
端木桓有点急切,没想到父王的情况已经危在旦夕,可自己还一直愚孝。
云初净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时代没有精神病一说,也没有那些药物,怎么治病?
“桓表哥,找和尚可能没用。你可以找以前平王最重要的人或事,来刺激一下他,也许他就会努力一些,压制另外一种性格。”
端木桓心中的少许阴郁和不平,早已经烟消云散。如果父王不再是父王,那他何必生气?何必在意?
父王以前最在意的,就是母妃,而且以往看父王熟悉的样子,也只有在母妃身边。
“阿初,谢谢你。我没事了,夜深了,你先回去。”
云初净看端木桓两眼晶亮,已经不像先前一样颓废,也放下心来。只叮嘱道:“桓表哥,上次的事我没有怪你。那日即便你来了,我也不会和你走,你不要心中不安。”
“嗯,我懂。”
端木桓含笑看着云初净,眼中有羡慕、有释然、有哀伤、有解脱。
郑重道:“他今夜肯护送你来见我,我只为你高兴。无论他日谁胜谁负,我绝不会暗箭伤人,也不会要他性命。”
云初净愕然道:“桓表哥,你怎么知道他送我来?”
“傻丫头,他不亲自送你来,怎么会放心?回去吧,我没事了。”
云初净看端木桓已经恢复平日的神色,也不敢久留,起身准备离开。
走至门口,忽又想起秦邦季的事,转头道:“桓表哥,我秦二表哥想娶晋亲伯三女崔碧心,你能不能让崔侧妃美言几句。”
“好,你放心。”
端木桓含笑望着云初净,一如以往般温文尔雅。
云初净鼻子一酸,微微抬头,使劲眨眨眼睛,低声却清晰道:“我成亲那日,你想来便来,不愿来我也领情。桓表哥,保重!”
说完,云初净疾步走入月色之中。
端木桓情不自禁追出两步,最终只能眼睁睁看她离开,心中仿佛被刀剜了一个大洞,撕心裂肺的疼。
他清楚明白的知道,云初净的意思是告别,当她做了宗政夫人之后,就不会再这样和自己见面。
从此以后,她就是别人的妻,哪怕自己生老病死,她也不会再像如今一样漏夜上门。
他和她,终究还是没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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