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欣媛模模糊糊中,听出了深沉的悲伤。她转头看他:“老痞子,这歌叫什么?”
韩易正对着院墙上的裂纹发呆,轻声答:“周迅的,《爱恨恢恢》。”
4.
小结巴发现,老痞子是真的没啥正经工作,有时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到院里晃晃抽几根烟,又跑回去睡了;有时候就背个包出门,好几天院门都是锁的,而后不知不觉中,院门又开了。她也不知道他从哪挣钱,尽管满心好奇,但又不知从何问起。
她爱在正午起床后开窗,先看看电线杆上的几只麻雀,再把视线向下转移,偷看在院中木着脸抽烟的他。
也爱在夜晚放学后,在他院子的门前停留一下,先抬手挥一挥或明或暗的月光,再转头看二楼的窗子,在玻璃上找里面的光亮。
她对老痞子自由自在的生活有着无限憧憬,想要成为他那样无挂无碍的人,又或者,想和他那样的人“浪迹天涯”。
这种大胆荒谬的幻想在她心里生根,跟着院墙边的树一道生长,却在有一天被连根拔起。
那是农历二月初九,叶欣媛本兴致冲冲地下楼想找韩易,告诉他自己已经学会了唱《爱恨恢恢》,并在歌词本上工工整整地把林夕的词抄了下来。
她冲到他家院墙边,刚要出声喊,却看到韩易和一个长发女人一边拥吻,一边脱着外套进了屋。
叶欣媛喜悦的脚步僵在院墙边,手里的歌词本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她转身回家,回到家后做什么都不说话。吃完饭把碗放到水池里,恰好从窗子看到那个女人已经穿着整齐体面地从他家离开。她立刻扔掉手边的东西,跑到他家门口。
彼时韩易正在寒风中抽着烟听歌,见她来,笑着就要打招呼,却被她怒气冲冲地抢了个先:“我都看到了!”
“啥?看到啥?”他不解,摘下一只耳机。
叶欣媛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院门进去:“你跟那个女的!”
韩易目光迅速一沉,低声说:“小结巴,大人的事你别管。”
叶欣媛抬下巴:“上回不是还说,你不比我大多少吗?”
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哪来的劲头在这管闲事,但转过眼来自己已经问出了口:“那个女的是你女朋友吗?还是你老婆?”
韩易盯着她许久,然后很是随意地回答:“啥都不是。”
叶欣媛这下更愤怒,或许是自己歆羡崇拜这么久的人,在真面目揭开时反差太大,她一时无法接受;又或许,她就只是生气,没什么原因。于是她怒瞪着他回:“你真渣!”
韩易站直,对她的指责无动于衷,反而有些无可奈何。他拉紧前襟,状似不在意地微笑:“去看书吧,少跟我玩,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可小结巴不可能就此不跟老痞子玩,相反,她对他的怨念越深,好奇也就越强烈。
后来那个女人也在他家出现了几次,每一次都穿得很华贵,化着精致的浓妆。每一次她看到那个女人,心里都有一种无名的妒意。她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种类型的,美艳苗条,成熟有风韵。再低头反观自己一贫如洗的胸口,她烦躁地往床上一倒。
韩易这边刚靠坐在床头,呆愣愣地看着从指间升起的烟雾。他身边的女人靠到他肩上,逗弄他的耳朵:“哎,我怎么觉得,每次我来你家,你隔壁的那个小姑娘都一直在盯着我啊?”
韩易微微偏头,不动声色地离开她的手指,并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耳朵,唇角不屑地扬起:“就是一小屁孩儿,你管她呢。”
女人躺回床上,哈哈直笑:“她是不是喜欢你啊?”
韩易捏着烟低头看她,皮笑肉不笑:“我只喜欢你。”
说完他扔了烟,又扑进了被子里。
开春了,院墙边的树结了花苞。叶欣媛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把耳机声音开到最大。
“……宁愿牺牲忘情的道行,在你面前崩溃。还是选择枯木的坚强,把那春草摧毁。宁可吹起凋谢的夏花,还是如秋叶静美。难道不懂得绝情,感情就没有枉费……”
只是奢望再听到,左手拿烟右手分耳机给她的他,说一句:“小结巴,给你听首歌。”
5.
小结巴还有百天就高考了,她这个分数考一本很危险,几乎顿顿吃饭都要跟爸妈拌几句嘴。大部分时候都是爸妈说十句,她才敢回一句,回完这一句,又要面对铺天盖地的二十句。久而久之,她觉得没劲,就干脆任他们说,她反正一声不吭。
这在她爸妈看来,是要老命的冷暴力,于是开始把矛头从成绩转向她的性格:“你啊你,就是什么都不听,自以为自己很厉害,我们说话现在都学会不理睬了。你这个性格,以后去了社会上能做什么事?你是不是嫌我们烦了?告诉你,你要像住二排楼那个妞妞一样成绩好又听话,我们才懒得管你,你就是去大马路上找人打架,我们都不管……”
叶欣媛百口莫辩,听得烦闷,直感到浑身的青筋都绷紧。她顺着爸妈的话一想,得,那她就去大马路上找人打一架!
可出了门,她又怂了。怂着怂着就跑到了隔壁,敲开了韩易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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