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首歌_碎鸦【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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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慢慢的,灯光和她,都不等他了。

  时今一觉得怅然若失,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热望能有一次和她并肩聊天的机会。他晓得陆况晚自习下课到家都过了十一点半,早上六点就得出门,所以第二天一早,他五点半就爬了起来,洗漱完毕背着书包在楼道边等。

  廊檐在往下泼雨,稀里哗啦的声音充盈着整栋破楼,他捉着伞柄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伞尖。敲一下,她没来;敲两下,她没来……敲了十四下,她才来。

  陆况上高中后身形开始抽条儿,五官也变得更清秀,半睁着眼睛来到他面前时,时今一差点儿没出息地忘记要说什么。

  好像寻常问候,她问:“嗯?十进一,你怎么还没上学?”

  他想说“在等你”,放弃了;又想问“我能和你说说话吗”,还是放弃了。

  最终时今一看着她,犹豫又徘徊,只说了一句:“雨太大了,我先等等。”

  陆况下台阶,扭头冲他笑着挥手:“哦!那拜拜!”

  时今一跺了两下伞尖,深吸口气叫住她:“况况,你要不要,也等等?现在雨太大了。”

  陆况一愣,在下面抬头看他:“嗯?哦!不啦!我还有十五分钟就要早读了,会迟到的。”

  没等他答,她就狂奔着下楼,留他在楼上失落地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没来得及说的那句“况况,明天见”,被凌乱的雨声吞没。

  陆况也想和时今一好好说上一次话,可自从上了一中,她每天的思绪都被地狱式的学习模式搅得心烦气躁。偏偏她明明和别人一样努力,还就是学得不咋好。班主任又严格又势利,同学也没初中那个班的可爱,她好想把这些一股脑都跟十进一说,可就是没啥时间。

  她以为这就是成长该面对的“渐渐走散”,于是学着慢慢去接受。直到有一天,她同桌在关于化学物质的量的题集中抽空抬头问她:“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陆况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在扫到纸上那句“今有一混合物的水溶液”时,转头看着她回答:“有。”

  答完她才来得及细细想,想每在晚春路过巷子的高墙旁,他帮自己扫去落在肩膀上的柳絮;想在夏日蝉鸣里,他耐心给自己在纸上画出来的电路图;想他背对着深秋的大雨,让自己留下的眼神……

  陆况想,她喜欢时今一,一定是时间定下的事。

  夜晚,下自习后,疲累了一天的陆况回到家,在楼道里遇见等了她很久的时今一。

  陆况问:“在等什么?现在没下雨啦。”

  时今一答:“在等你,想和你说说话。”

  陆况又问:“说什么?”

  时今一用尽一年的勇气回答:“想说我喜欢你。”

  陆况怔住,眼里全是惊喜的眼波,花了十几秒的时间整理表情,再抬头时也是笑着的:“那我们想一块儿去啦!”

  时今一忽然不知道该接着说什么,他发呆,盯着她背后墙上的小广告。

  陆况等得不耐烦,问:“你没啥要说的了吗?”

  时今一木然地对着墙上念:“疏通下水道,拨打XXXXXXX;开锁就找7个2;□□,XXXXX……”

  陆况:“……什么跟什么呀?”

  “呀”字从她嘴里挤出一半,剩一半被他吞了。放晴后的夜空,不只有月光漫进楼道,还有星光洒进来。他的校服是蓝白相间的,她的校服是纯白色的。他的头发剪得更短更利落,她的头发逐渐长过肩。好像有很多事情都变了,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对她,她对他,没变过。这就够了。

  时今一和陆况的“异地恋”稳步升温着。他空闲的时间比她多,就常去一中看她。她偶尔也会忙里偷闲,在周末坐半个小时的公交去六中找他。年轻人对所谓真爱都异常认真,只要能多一分时光在一起,就不辞辛劳,不知疲倦。

  他常在傍晚拎着一大包零食,踏着下课铃声进校门,与出校门的学生逆流向里,在高一的教学楼下找到乖巧等候的她。陪她去食堂吃饭,听她聒噪完一天的喜与忧,再在教学楼里此起彼伏的听力训练开始的提示音中离开。

  她会在周六上午把老师布置的所有作业赶完,坐上正午一点准时的那趟公交车,一路从《园游会》听到《手写的从前》。在六中站牌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一刻起就飞奔到车门前,再在车门开后飞扑到他怀里。

  年岁就这么晃啊晃,晃到了冬。除夕夜,时今一和陆况站在围廊边放冷烟花。五层楼,往下望,往上望,尽是在黑幕中绽放的火光。有踩着凳子才能够得着墙顶的小孩儿,一边放一边“咯咯”地笑;有郁郁迷茫的青年人,左手拿着烟花右手抽着烟;还有双双头发花白的老夫妇,眼神中对跳动的星火充满了新奇。

  高中一直浑浑噩噩的时今一忽然对她说:“新的一年,我一定好好学习。”

  陆况很感动,笑着说:“那好,我也要比以前更努力。”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我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

  她也抬手学他的动作:“嗯,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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