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靠墙边睡着的是潘眉姜,她身边是曲松音,曲川乌左边靠着曲松音,右边靠着曲卫西。
也就是说翻身下炕的人是曲卫西。
曲松音原本心里还有些惊讶,突然想起院内的那个简易茅房,这才想起,大概是起夜吧。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是因为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跟周围的人完全不熟悉。
所以一旦发生什么,都会往不好的地方去想吗?
脑子里还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如初,用金手指回家,耳边传来了隐忍的哭泣声。
曲松音微微撇头,看见背对着她的潘眉姜,侧卧着,一只手垫在脸下,哭声是她发出来的。
月色都没有的黑暗里,这么细密的哭声,真能让人毛乎悚然,曲松音想离开的心更坚定了。
没准这两口子,一个爱梦游,一个爱夜哭,想想就好可怕。
曲松音有一茬没一茬的胡思乱想着,潘眉姜的哭声越来越凄婉,曲松音也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曲卫西不管是开大还是开小,都去太久了。
潘眉姜都哭的歇息两回了,这会儿开始第三轮了,曲川乌都翻过身拿被子捂住了脑袋。
曲松音怕他年纪太小,这么睡容易窒息,轻轻抬手扯了扯被子。
这么轻微的动作却瞬间惊动了潘眉姜,她缓缓转过身用微红水润的眼睛看着曲松音,发觉她睁着眼,怔然好一会儿。
突然伸出手把曲松音紧紧抱在怀里,温柔的亲了亲她的发顶,“怎么醒了?不舒服吗?”
说话间又赶紧松手,离她的额头远一些,“哪里不舒服?”
——
“没……”曲松音自从有了金手指,视力和听力比正常人还好一些,适合黑暗后,可以看清眼前的潘眉姜,虽然不明白她在哭什么。
可她不是五岁的孩子,看着这具身体的妈妈哭成这样,终归有些同情,伸出手以示安抚的抱住了她,还拍了拍她的背。
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毕竟这具身体才五岁,还失忆了,她也怕说错了引起误会,之前拿什么招魂这类的话题,她还记得呢。
潘眉姜被她这么一抱,整个人僵住,很快又回抱住她,隐忍压抑的哭起来。
没有声音的哭比惨烈的哭更让人心疼,曲松音的心脏剧烈收缩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同情,还是这身体原本的残存意识。
潘眉姜很快吸了吸鼻子,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说:“睡吧。妈妈在呢。”
曲松音没有说话,却闭上眼无声叹息一声,不管怎样她都想回去,也许最后这个女人还是会失去女儿,内心更同情了。
耳边传来很轻的声音,轻到曲松音以为是幻听,“就算没你爸爸,我也能把你养好,快快活活的。”
这话里的东西太多了,曲松音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又不敢相信,这是什么年代啊。
如果曲卫西真的这么渣,不怕被人抓到,被打死吗?
曲松音不敢吭声,只能闭上眼装作睡觉,避免跟潘眉姜更多交流,这么一闭眼,身体还没彻底恢复的她再一次进入了梦乡。
大海和阳光混在一起的味道仿佛就在鼻息间,曲松音发觉自己站在阳台边,看见另一个自己靠在躺椅上,闭着眼,手搭在椅子下面的石头上。
她惊喜的想走过去,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任由怎么走都会碰壁。
正在焦灼中,大门被打开,妈妈和爸爸买完菜有说有笑的走回来,爸爸把菜放到厨房。
妈妈边挽起袖子边走向阳台,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将她滑下来的头发顺到耳后,却在触碰到她的脸时,脸色大变。
曲松音站在阳台门边,看着妈妈穿过自己的身体,蹲在另一个她的面前疯狂的大喊,却听不到一个字。
只能看见她不可置信和脸上的震惊,双手不断摇晃着她的身体。
躺在躺椅上的“曲松音”毫无动静,就像是睡得很沉,双手无力搭下,被妈妈这么一晃,近乎透明的指尖不断蹭过椅子边的石头。
妈妈慌乱起来,先是拨打电话,又冲到厨房叫来爸爸,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在她身边,不断呼唤她。
曲松音心里一阵阵紧缩,细细密密的疼如同海浪,一浪比一浪高,她大喊大叫想叫他们看过来。
可他们守着那个曲松音,脸上的神色越来越绝望,也更震惊。
车来了,先是救护车,医护人员忙碌一番,摇着头离开,救护车走了,殡仪馆的车来了,妈妈抱着她的身体打死不松手,跪坐在地上哭喊着。
爸爸站在旁边,视线虚无,整个人都傻了。
曲松音觉得面前的画面模糊了,什么都看不清,耳边似乎还能回荡着妈妈那一声声,“小音,小音。”
她明明听不到任何声音,却觉得这一声比一声凄凉的叫声一直就在耳边。
殡仪馆的车终于走了,也带走了妈妈和爸爸的魂魄似的,他们就像是行尸走肉。
曲松音面前不断闪过画面,那被火花后瓷白的尸骨,残存的骨头被敲碎装进骨灰盒。
爸爸妈妈站在墓碑前,一脸苍白的无声哭泣,墓碑前放着她最喜欢的雏菊。
曲松音被曲川乌晃醒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耳边是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跟之前梦里完全静默的画面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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