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一身骨头如果煮汤喝的话,味道应该也还好,只是不知道深渊魔物们的诅咒有没有刻在骨头上。
龙先生有点嘲讽的想,但不管他怎么想,牧弯弯都是不知道的,她一点点细数未来生活的不易,精打细算着要怎么合理的分配月例,声音很轻,像是无孔不入的火,一点点将龙先生好不容易竖起来的心防融化。
“现在十月中,月例才那么一点点,灵米也不多。”牧弯弯算着以后的一日三餐,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伸手摸了摸龙先生露在外面的腹部,确认了一下那里除了排列紧致的腹肌外,只有一点点瘪瘪的,才放下心。
她动作其实算很轻的,但那带着些体温的细腻触感,骤然降临到除了打架就从来没有同人有过亲密接触的龙先生身上,却像是数个轰鸣的礼花,带着点酥麻的电流,一下子把他炸懵了。
她摸他!
脑海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了,龙先生缓了好久,才听见她接下来的话——
“有点瘪,应该没伤到胃。”牧弯弯自言自语道,“那别的东西也可以吃吧,就是不知道那包是什么东西的种子,如果是菜就好了……”
是在确定他的胃没事吗?
心里缓缓升起奇怪的感觉,暴君睫毛颤个不停,在心里默默解释,他半龙形的时候肚子就是瘪瘪的,和别的龙都不一样的。
小时候是因为吃不饱,长大了,胃也很小。
不算愉快的记忆伴随着龙尾的瘙痒和疼痛,魔物的诅咒好像得到了一丝可乘之机,在暴君的四肢百骸不断肆虐。
龙先生极力压制着经脉的疼痛,面色惨白,冷汗直流。
牧弯弯注意到他比平时皱的更紧的眉头,视线触及到他半截腐烂的龙尾里不断进出的黑色小虫,头皮发麻。
“很疼吗?”她给自己打了打气,撂下一句,“我马上就帮你。”
牧弯弯有点急的站起身,她记得偏殿里有一些刀和纱布来着,龙先生尾巴的伤口不能拖了,还要弄点热水来。
但她那凌乱的脚步和呼吸,却像是锐利的剑,戳碎了暴君那丝刚刚升起的期待。
她果然是装的。
听啊,她那害怕的口气。
她八成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吧,之前说的那些,果然是装的!
暴君心里讥讽,他能感受到有些脓液伴着血淋淋的鳞片,从那可怖的尾巴里不断流出,黑红的诅咒不断起伏,很恶心。
他都觉得自己恶心,又何必抱有什么期待?
第8章 八条龙
十月中旬的夜晚温度有点低,偌大的殿里寂静的可怕。
黑夜放大了一切声音和疼痛,暴君惨白着脸,浑身上下的鳞片起伏变化,伴随着若隐若现的黑红色纹路,枯黄脱落,混杂着脓血,掉在玉床上,发出轻微又刺耳的声音。
原核破碎,灵力枯竭,光是压制疼痛和诅咒便需要耗费近乎全部的心力,每日只能解开一点点诅咒,按照这样的速度,他光是醒来就需要三年时间。
因为腐蚀暂时麻痹的身体动弹不得,原本只需要一些灵力便能随便捏死的小虫子,此刻却疯狂吸食他的血肉。
冷汗顺着额角一路滑过眼睑,落进漆黑的发里。
神识渐渐模糊,在即将陷入阴暗的谷底时,踏地的急促的脚步声却骤然响起,她的声音有点喘,好像就贴着他的耳朵。
一只带着温度的手轻轻覆在他的额上,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他听她说——
“脸色好差,很疼么……”
——牧弯弯完全不知道龙先生中途醒过来一次这件事,擦了擦他额上的冷汗,给房间里的灯加了点灯油,屋子一下子明亮了不少。
她看着龙先生烂着的半截尾巴,和那些不断滴下的脓血,真切的觉得头皮发麻。
牧弯弯手里拿着滚水简单消过毒的刀,对着龙先生长长的尾巴,突然有一种自己是在做龙料理的错觉。这么想着似乎轻松了一些,牧弯弯白着脸缓缓把刀凑了过去。
龙先生的尾巴是从尾巴尖往上一点点的地方开始烂的,牧弯弯轻轻划开烂表面附着在脓血上面的几片枯黄鳞片,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味道便瞬间溢出,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
但想到暴君刚刚疼的近乎惨白的面容,牧弯弯还是硬生生忍住了不适感,手下稍微用力,将鳞片划开,一点点把已经化脓的腐肉剜了下来。
期间不可避免的还是碰见了她最不想碰到的小虫子,黑色的小虫子壳子很硬,还会乱爬,那种好像有什么东西不断在手背胳膊腿上爬来爬去的感觉是真实的糟糕。
等到大致处理完龙先生的尾巴后,牧弯弯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臭臭的,外衣也全都被污血弄脏了,她看了眼垫在龙先生身下的垫子,上面趴着不少被她暴力捏死的小虫子的尸体,牧弯弯一阵恶寒。
她迅速脱下外衣,裹在手上,拖着龙先生的尾巴,把人换了一个地方,然后才将那个垫子和那一盆从龙先生尾巴上弄下来的东西连同外衣全都扔了出去。
仔仔细细的洗干净了手,牧弯弯才拿着药膏和纱布进了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简单处理了烂掉的尾巴的原因,房间里的味道没有那么重了,也许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龙先生的脸色好像也没那么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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