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_须弥普普【完结】(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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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告者既已不在,李程韦也撤了告诉,陈家后来大闹过几回,不知怎的,最后不了了之了。

  这案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且不说陈掌柜是出狱之后才得病身故,便是在狱中没了,也不过被报一个瘐死而已。

  季清菱越看越觉得奇怪,问道:“这样久远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怎的忽然又翻了出来?”

  “杜兄巡察到得祥符县,陈家人自找上的门,说是疑心从前李家收买大夫,将那陈掌柜给药死了。”顾延章解释道。

  季清菱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问道:“是李程韦被抓的事情传过去了罢?”

  李程韦敢在祥符县发起状告,自是有所凭借。陈掌柜本来还要靠着李家吃饭的,无论财、势,俱是无法匹敌,陈家即便当时觉得受了冤屈,可想要去同李家作对,何异于以卵击石。

  此案发生时大李氏尚在,后来她人也没了,陈家眼见李程韦越发势大,又被敲打了这一番,如何还敢妄动,自然老老实实。

  然则今时却不同往日。

  一来李程韦被陈笃才指认,又给拉去坟前开棺,众目睽睽之下,虽说本人抵死不认,可他被京都府衙收押入监,京师中人听闻其身上背了杀母杀妻的大案,自然别有想法。

  二来当年主审陈掌柜一案的祥符知县早已离任,现如今在工部任职,虽称不上官运亨通,却也一直顺顺当当。

  俗话说得好,官官相护,陈家不敢找现任的知县,毕竟让新官去翻原任的案子,原主还是朝官,不仅讨不了好,又会得罪人。

  但范尧臣新政之后,大理寺中靠着翻查旧案扶摇直上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比起祥符县的官员,杜檀之这样急欲升官的新进,显然更有理由去找从前知县的茬。

  陈家也许在京城寻不到什么大靠山,却能分辨出当日是顾延章逼得李程韦坟前开棺,有柳伯山这一重关系在,前来巡查的杜檀之对李程韦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说人死得蹊跷,认定是当日的大夫下了毒,势要开棺验尸。”顾延章道,“祥符县接了状子,起坟开棺,骸骨并无中毒痕迹,正好杜檀之听了那陈掌柜死前症状,实在有些耳熟,他指点仵作验看,果然在尸首颈后……”

  季清菱忍不住坐直了身体,脱口道:“大李氏……”

  顾延章的声音微冷,应道:“俱是长针刺入后颈而亡……”

  “给陈四渠问诊的大夫姓张,原在祥符县也算得上小有名气,不知怎的,多年前迁去了外地,而今的祥符知县唤作姜成德,从前转过三任州官,他听得仵作说了死因,着人审问张大夫的故旧——幸而其人没有走得太远,尚在酸枣县——便急遣了衙役去捉人。”

  季清菱屏住了呼吸。

  顾延章只顿了顿,便继续道:“衙役到得酸枣县,寻得张大夫,其人全在喊冤,直说陈掌柜之死同他并无半点瓜葛。”

  “此案涉及人命,檀之已然提了勘异,他今次入京,拟同大理寺副卿禀报之后,便要回祥符县复审。”

  ***

  刚过小寒,祥符县中就又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足足六七日没有停歇。这日一早,还未到点卯,衙门口几个人便拖着铁铲清起了外头的积雪。

  时辰早,天气又冷,路上自然空空荡荡。

  一名杂役眯着眼睛往远处瞅了瞅,见得路尽头忽然来了几个黑点,随口道:“陈家的来得这样早?”

  旁边有人跟着望了过去,接道:“等了这许多年,好容易得了机会,能不着急吗?”

  “到底是杀父之仇。”

  听得两人闲话,一旁的老头笑着插道:“倒也未必,姓陈的那一家几时好相与过,你二人生得晚,怕是不曾得见,问老唐就晓得了。”

  “唐叔!”两个杂役不约而同地转过了头。

  一人将手中铁铲随手往地上一放,凑过来道:“唐叔,陈家虽是吃得咸了点,也未见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啊。”

  被称作老唐的也是个杂役,瞧着约莫五六十岁,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冷笑道:“没甚出奇?当年李家在县里头足有十五六个布庄子,都是陈老斧一人打理,管了几十年,管到后头两家闹上衙门的时候只剩四五间,这哪里只是‘吃得咸了点’!”

  第795章 堂审

  后头有人忍不住问道:“陈老斧又是个什么说头?”

  老唐道:“便是那陈四渠,他原在陈留镇上一间小布庄子里头跑腿,后头有一日几个混汉去闹事,旁人都躲到一边,只他一个提着斧头冲到前头去,凭着这一着得了主家的看中,自此鲤鱼窜上了天,旁人就给他起了个混号,唤作‘陈老斧’。”

  “此事瞒得过一时,哪里瞒得过一世,隔得久了,便有人透了底,其实这陈老斧原就是走在道上的好汉,只是长得细小些,不如别个显眼,他生在朱仙镇,与当日那几个打上门本是一伙,亏得在天子脚下,不敢当响马,也不知道为着什么,竟是跑去了李家的布庄子里头,还给他混出了头!”

  数着从前的旧事,纵然已经尽力遮掩,老唐的口气还是有些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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