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小声道:“夫人,这一时半会的,未必能找得到人,咱们还要在此处等着吗?”
季清菱想了想,只觉得此案已是告一段落,只等着把那断耳之人寻出来便能有个结果,杜檀之同崔成德都是靠得住的,自己在不在祥符县,实是并不影响。于是道:“不等了,趁着这几日不下雪,收拾好行李就回家罢。”
***
且不说这一厢几个丫头忙着收捡东西,另一厢的京城里头,大中午的,杨义府没在公署里头用饭,也未同友人在外头聚会,却是立在一处小巷的角落处同人说话。
学士院本来位子就偏一些,这巷子离它只有半条街,是以也少人出入。
大冷天的,忽然被叫得出来,还是被极厌烦的人,怎能不叫杨义府烦躁,他不耐烦地道:“什么事情这样急?他找我又有何事?!”
对面那人恭敬地道:“也并无什么大事,只是主家想着月娘子临盆在即,怕杨官人挂念,特命小人报。”
一面说着,一面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双手呈托了过去,口中道:“月娘子一心也想着杨官人,只是眼下身子重,也不能来看,只好给您做了个香囊。”
杨义府听得“香囊”二字,有见得对面那香囊上熟悉的图样,莫说不敢去接,已是吓得连退了两步,好险才把脚立住,喝道:“大庭广众的,你要做甚!还不快收起来!”
对面人倒也从善如流,立时把那香囊收回了怀里,他也不跟着上前,只笑了笑,道:“到底是亲生骨血,杨官人当真不想去瞧一瞧?”
杨义府已是跌下了脸,冷哼一声道:“阴阳怪气!莫要以为随便一个妇人便能拿捏住我,你那主家而今还在牢里坐着,当真惹急了,我不过同家里娘子说一声,最多陪几句不是,难道还能有什么好歹不成?”
对面那人也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道:“杨官人说得是,咱们主家不过举手之劳,帮着照顾一下月娘子,并未想着有什么结果……只是而今朝中形势不明,因知道范大参向来最器重您,便是家中几个嫡亲的儿子都比不了一半,是以特叫小的来问。”
他话倒是说得好听,又道:“小的来了许多次,知道杨官人行事最干脆不过,衙门里头也事多,不好耽搁了,且请您收下了,明日此时我再来罢。”
那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送到杨义府手中,也不等他拆,行了个礼,大步走了出去。
等他走得远了,见左右无人,杨义府复又往巷子里头行了几步,靠着后头的墙角,拆开书信快速扫了一遍。
等到一封信看完,他手心已是出了一层的汗,忙把信攥成一团,也不敢撕,只好拢在袖子里疾步回了衙署。
第801章 意动
打早上才起来没多久,李程韦就察觉到了有几分不对。
他被押进京都府衙的监牢之中许多天之后,才又转去了大理寺坐监,然而无论在哪一处,都没有真正吃过苦头。
尤其转提到大理寺之后,狱卒都是人精,知道他这一回必当安然无恙,又得了好处,便都十分宽容,叫他有吃有睡,有茶有炭,住得是舒舒服服的。
然则即便如此,他也从没有得到像此时这般待遇过。
两名眼熟的狱卒,一个提着一盆热水,一个拎着巾子,笑呵呵地进了门。
前头的殷勤道:“才吃了早食,李员外擦个脸罢。”
一面说着,转头看了看拎着巾子的那一人,使了个眼色。
后头那人已是一脚踏得上前,把巾子浸进了面盆的热水里,也不用李程韦亲自动手,帮着拧了帕子。
——伺候亲爹时也未必有这般贴心过。
事有反常即为妖,李程韦行商多年,走南闯北,旁的不敢说,觉知危险的能力着实是一等一的厉害。
他立时察觉出了不对,笑着站起身来,应道:“哪里用得着劳烦二位!”
口中说着,手上已是接过了帕子。
他的心跳比平日快了好几分,面上还带着笑,仿佛半点没有起疑的样子,可心中却早快速思量起来。
难不成是谁人买通了狱卒,欲要在在狱中行凶?
这念头才起得来,便被他自己否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
旁人还罢了,自家身上有着这样多案子,当真死了,并不是往上报一个“瘐死”便能全数解决的。况且此时新帝未定,正是张太后垂帘,便是想浑水摸鱼,也得掂量着点。
那是什么原因?
早间才醒来的时候还没有这样……
是那提水的狱卒进来给他送了膳食,无论态度、言语都同从前没甚差别,因昨日他吩咐管事的给对方送了一盒好茶,对方还特意郑重道了谢。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好似是自己一面说不必客气,一面坐到桌边的时候。
他站在右前方,看着自己说话,脸上本来好像还笑着的,后来那笑就不见了,然后也没多说几句,忽然匆匆出了门。
从那个地方,能瞧见什么?
哪怕是巾子浸饱了热水,拧干之后,也不会重过二两,可李程韦从前能挡长棍的左右两处上臂,却是忽然同着抽了好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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