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抚了季清菱一番,可话里话外,却是全不把希望放在张瑚身上。
没办法,当真是靠不住。
季清菱点了点头,总算是没那么担忧了。
范尧臣素有治政之能,世人皆知。
此事告一段落,季清菱便想起了借用孙卞名帖的事情,忙同顾延章详细解释了一回,最后有些得意地道:“我看那几辆马车形制不同,车夫穿着也不像是商户家的,又几辆车连在一处,便猜是几户官宦女眷结伴出游,等到孙家人拿了帖子去一问,果然没有猜错!”
“孙参政的帖子,拿去有官人家面前,再有用不过了,莫说没有推脱,全是怕自己出力出得比其余几家少的。”
她只略提了几句自己在场行事,着重说了后续处置,复才道:“仓促之间,别无他法,只好借了孙参政的名头,虽是昨日已是遣了秋月带着礼去谢过了他家夫人,也道了歉,怕是还要五哥亲自上门一回才是。”
顾延章半点不以为意,道:“哪日提刑司禀事的时候,我去寻了孙参政,好生道歉便是了——其实简单提一提便可,他家不是总觉得合州那一回欠了咱们的人情吗?便当此次还得清了,省得将来还要啰嗦。”
比起这些旁人的事情,他却是更在意另一桩。
他上下打量了季清菱一回,虽是没有看见外伤,还是有些不安,便道:“那日落石,你说就在马车前头,是在前头多远?不曾伤到你罢?”又道,“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罢?听闻有时候自家不觉得,其实受了惊悸,过上许多年才发出来,有了病根就不好了。”
季清菱摇头道:“隔着好几辆马车,连粒石头子都没有滚过来,哪里要去看什么大夫了。”又安慰他道,“五哥哪里看来的邪门歪理,从未听得什么正经医书上说过这话。”
两人说了这一回话,隔间的水早已放好了,已是又有松香取了换洗衣物进去放着,顾延章问了季清菱,知道她早洗过了,只好自己独自进去洗浴。
他今日在外头奔波了一天,往返与河道、堤坝之间,又暗暗打探了一桩大事。
那事情已然了结,顾延章心头堵着的大石终于落了地,他这一长段时间实在精神紧张得很,此时放得松了,洗着洗着,竟是坐在水里睡了一小会。
到底是年轻,不过小半柱香的功夫,水都没有怎的凉,他便醒来了,顿觉全身力气又回来了大半。
第826章 砚台
日常向感情戏,不感兴趣的朋友可跳订。
***
他泡了这一回澡,有了力气,难免就起了旁的心思,特又去盒子里挑了块没添香膏的皂角认认真真再洗了一次,这才擦了身上水迹,又拿条巾子盖在头上,拖着木屐出得外头去。
季清菱这几日实在心中不自在,旁的事情俱是做不进去,便拿了本游记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
她听得后头踢踢踏踏的声音,回头一看,却见那人正朝自己走来。
“今日累得不行,清菱,来帮我绞了头发。”见对方看了过来,顾延章便懒得走了,只拉了张小几坐在床边,又把头上的巾子拉了下来,等着递过去。
季清菱把手中书卷反盖了,复才行得过来,接了他手中巾子慢慢给他擦头,口中问道:“五哥今日去了是去巡堤了吗?我见你回来时一身的泥。”
顾延章顺着势头靠在了她身上,口中含糊道:“今日去巡、昨日去巡、前几日也是去巡,巡堤都寻饱了……天没亮就要出衙,天黑了才回来,前头怕人有防范,不敢打招呼,是以沿途堤铺里头什么都没准备,民伕自己口粮都吃不饱,我也不好去抢他们的吃食,只好兑着凉水啃干粮,胃里顶得慌。”
季清菱听他说得可怜,当真有些心疼,忙道:“方才怎的不说一声?肚子还饿不饿的?我这两日都是吃的米粉,厨房里头现下应该还有,叫她们给你做一碗,多少抵一抵,好不好?”
想了想,又怕米粉不抵吃,复问道:“五哥是想吃肉还是想吃菜?若是怕夜深了积食,不妨叫人拿了点心来,多少也垫个肚子?”
顾延章一心要吃肉,可此肉并非彼肉,却也不好明说。
他摇着头道:“走了这几天,当真一点胃口都没有,灰都吃饱了,什么都不想吃。”
又把左手搭在自己右肩上,揉着肩膀道:“右边酸得紧,一会熄了灯,你帮我按一按罢。”
他虽然坐的几子矮,奈何人长得高,哪怕低下去了半截,往后一靠,还是靠到了季清菱的腰腹上头,把头搭着,也不肯起来,半个身子的力气都压了过去。
季清菱一心要给他认真擦头,被他这样靠着,头发全压在了自己身上,拿着巾子也不知往哪里擦,只好哄道:“五哥,你且起来,我先给你擦了头,一会用炉子烘干了就睡,用不了多少功夫。”
顾延章这才懒洋洋地把手自右边肩膀处收了回去,坐直了身体,乖乖给她擦头,又卖乖道:“寒食那几日我轮值,攒了三日假,今日我同胡公事说,把休沐都调到明后几天去了,届时连着清明,足有五天休息,这几日都别不出去了,你只在家陪我,等明日我也给你擦头发好不好?”
季清菱哑然失笑,应了他几句,见手上擦得差不多了,便拿了梳子给他慢慢通头,又去取了手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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