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章连忙闭了嘴。
季清菱略回了两句,复又扯回了正题,问道:“那三大王的事五哥可有听说?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边连当日敌寇入来的路径、人数、方法,谁人领兵,谁人何时在哪一处,另有买通的关卡、人名并官职,俱都清清楚楚,旁人不晓得,我们好歹也是细细梳理过好几回的,拿来同当时在延州任职的人一一对应,居然并一个官名、官职有错。”
顾延章一向把事情分得很清,公事是公事,家事是家事,什么能回来说,什么不能往外说,心中自有一杆秤在,是以季清菱此时问了,他哪怕心中有数,却并没有多说,只道:“此事后头怕是另有波折,咱们不要去议论,叫下头莫要传散即可。”
关乎延州的事情,两人一惯十分上心,见得五哥今日一反常态,季清菱自然知道其中别有不对,她也不去追问其中缘故,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正巧此时松香送了个包袱进来,道:“官人,这是明日要送去中书的奏章。”
他一面说,一面便把包袱放在了桌案上,复又退了出去。
季清菱看着有些好奇,问道:“什么奏章?给人请功的吗?这么快已是写好了?”
顾延章颔首笑道:“他们拟单子都拟了许久,对着花名册一一去看,生怕漏了谁。”
又道:“总归是百年难遇的大事,借着此事,光是官员得以升迁的都有三百余个。”
忙了这许久,终于有了成事,请功也请得理直气壮,季清菱也跟着激动起来,问道:“总共能有多少人?五哥今次总能升五品了罢?”
又扳着手指头算了半日,能有赏铜多少斤,每月可以多得俸禄几许,正值盛夏,能多分多少冰,又能有多少绢,忙得不亦乐乎,笑道:“今岁的新衣服有着落了!”
顾延章好笑道:“那才几个钱,比不过你素日所得百中之一!看把你高兴的。”
季清菱抿嘴笑道:“那哪能一样?五哥办差挣的,同我自家挣的,全不是一码事!”
她想了想,又道:“咱们自家升官倒是不急,升得太快,怕要招人眼热,只是今次跟着做事的许多人,无论官吏,乃至出力多的民伕,封赏俱是得要足了,叫人晓得跟着五哥,不会被昧了好处,将来再要行其余时,自然就好做了。”
顾延章应声道:“正是这个道理,况且今次旁的封赏我却不想要,只想着最好这一二年间,还是留在京城的好。”
第962章 感知
季清菱瞟了他一眼,特地做一副感慨的模样,叹道:“可见五哥的话是惯来不做数的,上回还同我大放豪言,自承将来若是外放了,要带我去看什么外州风光,吃什么临海大鱼,这才几个月,全变了一个样——古人食言而肥,怎的也不见你长胖?”
顾延章道:“一旦外放,免不得要来来回回的,折腾得紧,等过了这几年,再同你去外州,那好看的好吃的也不会跑,是也不是?”
又微笑看着季清菱道:“我心疼你跟着四处奔波,你还在此处尖牙利嘴的,得了空要给你好生磨一磨才是……”
他话里有话,季清菱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哪里肯服软,想到这几日五哥才回京,一堆子事情要做,定是不会有空档来做别事,便硬着嘴皮子咬死了道:“谁磨谁还不晓得呢!”
两人在此处笑闹一回,自揭过此节,说起其他事情来。
然而这一轮,关乎不想外放的理由,顾延章却是没有说实话。
不知为何,自去了沙谷口,他虽是忙得日夜不分,可每每稍微静得下来,心中就会隐隐约约若有所感。
有一桩事情,他总觉得应当不会等上太久,却又不敢说出来,一是无凭无据的,二却是忧心清菱害怕。是以今次一回京,他便请人去同柳林氏约了时间,等到忙过了这几日,还是打算要把该备的人、物全数慢慢备起来,又在左近寻了一圈,其余同僚不方便去问,到底还是要点面子,不过那杜檀之同郑时修两个却是现成的,得了空,要去好生讨教一回,将来该如何行事才好。
顾延章嘴里把得严实,季清菱自然无知无觉。
她回京先给常走动的府上去了信,又着人送了不少沿途采买的土仪,算是尽了礼,左看右顾,好似再无什么要紧的,其余琐碎事项尽可交给下头管事并秋月等人打理。因先头已是抽空先去看了柳林氏,又探了柳沐禾,见得居然当真闲了下来,实在难得,她便打算趁着这难得的空档把旧日里自己同五哥写的文章、杂记等等整理出来,做成册子。
这事情本就是做着玩,也没什么期限,季清菱整理了好几日,才慢腾腾挑出一部分来,日间翻得了有趣的,等到夜晚顾延章回来,便拿来与他同乐,正越发在兴头上的时候,这一日晌午,忽有小丫头进来回禀道:“夫人,孙小娘子过来了。”
季清菱这才想得起来,自己才回来时那孙芸娘便着人送了信来,问她何时方便,要来做客。
这一向她虽然并不去凑那孙府的热闹,然而顾延章原来任的是提刑司副使,正在孙卞下头,又兼孙芸娘尤其喜欢与她来往,时间长了,自然也就走出感情来,此时听说,倒也有几分高兴,忙叫人去接了来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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