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惜惺惺,英雄识英雄。
怪可惜的……
他在那处站了一会,到底心中的欢喜占了上风,高高兴兴拿着文书走了,脑中想了半日这一阵子要怎生习武练术,好叫龙椅上那一位天子见识一下自家出神入化的箭法。
且说韩勉出了帐,自有亲卫领了顾延章进去。
这一回,陈灏早放下了手中的纸笔,收拾了桌面,见他来了,笑着点一点对面的椅子,道:“坐罢。”
顾延章行了个礼,依言坐下。
“我看了你的调令,你身上应役的差事过几日便要结了。”陈灏似乎是同晚辈谈天一般,甚是和煦地问道,“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交了差事,若是军中、州中没有其余安排,延章便可回延州了。”顺着陈灏的口气,顾延章道。
虽然一路做了甚多的事。
犯了罪——损毁了十余车的酒水布帛,擅自拆用了军中绝密的神臂弓。
立了功——几乎全歼了北蛮六百精锐。
然而他其实不过是一个被保安军中借调的延州城的夫役而已。
服役期满,自然可以回家。
延州有娇妻——清菱正在家中等他。
延州有功名——转眼便要发解试。
几乎是极力压制,顾延章才没有在口气中露出激动之意来。
他其实半点也不担心。
虽然毁损辎重、擅动神臂弓,可后头那全歼北蛮的军功,已经足以功过相抵,便是实在抵不过,他那一大笔产业,难道还是白献的?
有钱开道,他甚是胸有成竹。
虽然有过,却也有功,便是造成了些损失,应当也不会太过苛责才对,说不定多多少少还有些报酬。
果然,听得他如是说,陈灏轻轻点了点头,道:“回了延州,你以后是什么个想法?”
这话就问得十分巧妙了。
顾延章笑一笑,回道:“在下是准备下场的。”
“前几日记点军功,我已是帮你报了平章那一处。”陈灏的态度十分亲切,“平章本来的意思是想给你累功,我帮你辞了。”
顾延章抬起头,疑问地对上了陈灏。
他的面色十分平静,既无知道自家与功劳擦肩而过的遗憾,也无对上官擅自替自己拒绝好处的愤懑。
陈灏心中暗暗点头,从一叠文书上取出一份信件,递到顾延章面前,示意道:“拆开看看罢。”
顾延章双手接过信件,拆开粗粗过了一遍,不由得吃了一惊,呼道:“钤辖!”
陈灏笑一笑,道:“这是你应得的。”
又道:“从九品的监司官,转运司勾当公事,虽然不算高品,却有差遣,又能随军转运立功,凭你之能,便是下场不谐,也能靠着这积攒功劳晋升了。”
陈灏的语气意味深长。
“别的我也帮不了你,后续,就得全靠你自己了!”
顾延章捏着那一份信件,半晌说不出话来。
陈灏笑道:“这是我提的荐书,平章已是批了,这是副本,如今正本应当还在半道上,只要入了京,进了中书门下,估计要不了一个月,便能有回信了。”
“你这一向忙于军中事务,想来没有太多功夫温故罢?你收拾收拾,也不用管顾其他,径直去京城罢。等到了那一处,十有八九,批文便下来了,便是暂未下来,也等不了几日,你带上家状,直接去流内铨,等领了官身,再回延州,考锁厅试罢。”
听得陈灏如是说,顾延章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当真是太好太好的回报。
从九品的监司官,虽然品阶甚低,却胜在有差遣,如今延州大战在即,转运司勾当公事,又在杨奎、陈灏眼中挂了号,何愁没有功劳!
况且,一旦有了官身,便不需要去考发解试。
下场考发解试,只是为了取得去参加省试的资格,可若是有了官身,不需参加发解试,只要简单考一回锁厅试,也能去省试。
陈灏,这是给自己争取到了更长的温读的时间,与考试不中的退路。
——便是科举不中,自家还有官身,凭借军功,照样能出一头地。
一个都钤辖会有多少个这样的举荐名额?
便是不问,顾延章也晓得,最多也就三五个。
换做是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欣喜若狂,除却感谢,不会有其他的言语。
可顾延章却十分犹豫。
锁厅试的难度极小,通过之后,便直接进入省试,然则却有一个缺陷——
不能点状元。
对于寻常人来说,能得进士已是万幸,如果可以跳过发解试,直接考省试,当真是谢天谢地,至于不能点状元,压根不是什么问题。
本来也中不得。
第185章 答复
可普通人却不是顾延章。
一心拼命赶回延州,除却想要给家人立碑建冢,还有一个极重要的原因,便是想回来考发解试,凭借延州的籍贯,增加自己点状元的可能。
如果不是为了状元,他为何不在蓟县应考?
只是——
在延州应考,就一定能得状元吗?
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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