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菱径直出了柳府。
松香已是候在门口,见家中马车驶了出来,方才上前说了自己打听到的话。
智信大和尚如今已是不在大佛寺,却是在大相国寺。
季清菱立时叫人转去大相国寺。
到了地方,她先是命人去寻知客。
知客听了季清菱的来意,面上有些为难,只道:“不是小僧不帮忙,只是智松大和尚乃是挂单在此,不归寺中所管,早说了不见外客,如今好似正在禅房禅修。”
季清菱知道顾延章如今在学士院中修赦令,乃是户部勾院、左正言,不算什么高官,也并无实权,名帖不管用,而她手里虽然有柳伯山的帖子,可如今却不能用,索性懒得借名。
她原卖了白蜡,又经营着产业,虽买了房舍,手头却依旧有不少银钱,宽裕得很,便道:“我前一阵听闻大相国寺要扩修禅院,想来若是众生有向善之心,必是不会拒绝罢?”
又道:“我同我家夫君,愿意舍财一千贯,为大相国寺修禅院出一份力。”
那知客面色一变,喉咙里头咕噜了半日,竟是没能答话。
季清菱又道:“听说大相国寺中,大雄宝殿内日夜点善灯,并不熄灭,我同我家夫君,愿舍善财一千贯,做香油之添。”
第387章 狡辩
那知客已是不敢再拿话敷衍,连忙念了声佛号,告了个罪,匆匆往后头去了。
小一刻钟之后,他才回得来,礼道:“想来夫人有要事,小僧怎敢相拦,这边请罢。”
一面说,一面在前头带路。
等季清菱到得地方,智信大和尚早在里头等候,见得她来,也不奇怪,只念一声佛,道:“不想又得见了女施主,不知有何指教?”
季清菱行了一礼,道:“正是有事来寻智信上师。”
她并不绕来绕去,只把柳沐禾的事情说了,又道:“那日殿中只有区区数人,却是不晓得那等谣言是何人传出?”
智信大和尚面露惊讶之色,道:“小僧倒是从不曾有此耳闻!”
又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又怎可能造此口业!”
一面转过头,问后头两个小沙弥,道:“可是你二人出去胡言乱语?”
小沙弥各自喊冤,又赌咒发誓不提。
智信大和尚便道:“女施主为友人着急,此乃真情善心,小僧自是体谅,只出家人,必是不会做此恶事,当日殿中尚有两个女小施主,乃是那一位施主随身之人,不妨问问她们。”
又道:“大佛寺中人多手杂,前殿后殿都是通的,若是有一二人路过,在门口听得,倒也是有可能……”
季清菱本就没指望对方能承认,更不是来把事情闹大的,便道:“既如此,不知大师方不方便帮着澄清一二?”
智信大和尚面色不变,却是叹了口气,道:“若是小僧能帮着那一位女施主消减谣言,自是愿意,只这澄清,又该如何?”
季清菱便道:“我早听说大师每每自开法坛,宣讲佛法,若是讲法完毕,有妇人上前请大师相面,又问及子嗣之事,您只需举此为例,再行否认,自陈不曾说过此语,全是外人谬传,传言者将阿鼻地狱,便全妥了。”
智信大和尚的面色微微沉了下去,迟了一息,才道:“女施主……不是小僧不愿帮忙,只是……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般说话,佛祖岂能饶我?”
他长长叹了口气,道:“不知女施主可有其他方法?只不要叫小僧妄语乱言,不违法令,不负佛祖,其余尽皆可行。”
季清菱听得智信口中所言,气极反笑,问道:“上师此言又是何意?”
智信大和尚双手合十,口中再念一声佛号,道:“当日我与那一位施主所言,不知被何人听了,传到外头,虽有添油加醋,可有些话,确是小僧说的,如何又能矢口否认?出家人不打诳语,若是小僧自陈不曾说过此语,又与骗人有何区别?”
再道:“还请顾夫人不要为难小僧了,旁人来问,小僧自可闭口不言,可这否认之话,又说阿鼻地狱,与造口业又有何异?出家人慈悲为怀,又怎能有如此戾气!”
季清菱越听越觉得不对,皱着眉头问道:“上师此言何意?莫不是说如果有人来问此事,您便闭口不言?”
智信大和尚道:“也只能如此了。”
季清菱只觉得自己听到了天下最滑稽的笑话。
旁人来问柳沐禾的事情,智信大和尚沉默不语,这与他亲口承认自己说过柳沐禾不能生育,并无半点不同,简直是旁人要烧人致死,他去帮着点火。
“上师此举,便似递刀杀人。”季清菱一字一顿地道。
智信大和尚口念佛号,道:“女施主此时心急难以自抑,说话行事难免拿捏不当,小僧自不计较。”
季清菱把心中怒火压下,道:“我曾听闻大相国寺有一位智缘大师,去往交趾宣授佛法,感化藩人,为我朝平乱出得大力,后得朝中赐紫袈裟,有人问他,因得其相助,我朝方能绘制交趾地图,灭交趾兵十万,夺其城池,灭其恶兵,交趾人也是人,他此举是否有违佛法,智缘大师只说交趾作恶多端,若不斩杀此恶,才是助纣为虐,有违佛法,当时当刻,杀魔便是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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