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_须弥普普【完结】(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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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官品、资历,他从前几乎称得上是广南西路的头一号人物,哪怕行事、脾气偏颇些,众人也只能忍了,不管说什么,都只能老老实实认了。

  可一旦吴益倒台,被天子剥了身上差遣,新上任的广南东西路宣抚使、邕州知州却是陈灏——这一位重病时,手下人如何被吴益欺压,又如何同吴益分庭抗礼,可是人人都看在眼中。

  这般一来,个个都只看笑话,没有一个出力的不说,还有不少从前被斥骂得厉害的在暗中使劲的,只想看那吴益丢个大脸。

  旁人都无所谓,可李伯简到底是邕州通判,从前也与吴益搭手,纵然心中骂了一万句,还是不得不去收拾这个烂摊子——若是送行那日出了什么岔子,负责的却是管着接待事务的他。

  李伯简自家想了半日,又打发下头幕僚想了半日,依旧想不出办法,思来想去,只要去寻顾延章。

  第628章 折子

  顾延章只简单将州衙中胥吏去找百姓送吴益的事情说了几句,季清菱一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别有用心地道:“眼下壮力都忙着农桑之事,自是腾不出手来,寻不到也是有理,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实在不行,拿点粮米、糖块做赏头,自然就有闲人图个利跑来凑数。”

  又道:“只有一桩,这银钱不晓得往哪一处账上走,怕是要李通判自家掏了。”

  如果是从前吴益还在的时候,随便挂哪个账目都不怕,更何况此时邕州城中正在济民,每日不晓得拨出去多少银米,寻个地方插多一点,便能把账目、库余抹平了。

  可眼下邕州知州早换成了陈灏,他这一回南下是要立大功的,并不愿意叫旁人寻了首尾。

  从前每逢大灾大难,一有赈济之事,都是出贪污巨案的时候,今次邕州赈济难民,阴差阳错,几乎全是陈灏一党的人在做,不晓得多少御史朝臣盯着这一处,只盼着当中出点毛病,好揪出来做筏子,将来留做把柄。

  陈灏多年为官,自然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管得极紧,吴益这种事情,是绝无由头从公账中走的,便是用公使钱,也难说会不会被下任来接的官员给揪住小辫子,李伯简又不是精明厉害的,手下幕僚更是头脑简单,想要做得干净利落,实在没那本事,自然也不敢。

  算来算去,若是当真不得已使了这个招数,这笔钱也只能他自己掏了。

  两人坐着说了一会闲话,厨房的新做的饭菜还未端上来,松节已是匆匆从外头跑得进来,禀道:“官人,节度请您去一趟衙门。”

  季清菱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时辰,不禁奇道:“这样晚了还要去衙门?”

  都已经宵禁了。

  顾延章也摇了摇头,道:“白日间未曾听得有什么事情。”

  他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来去换衣服。

  这会也顾不得再吃饭了,他出得来,不忘同季清菱交代道:“今夜早些睡,旁的都不着急,等我休沐再来看。”

  季清菱嘴上应了,等他出去,先分派仆妇收拾桌面,自家却进了里间。

  秋爽眼睛利,快步跟了上去,见主家在书桌旁坐下了,就站在一边帮着磨墨。

  季清菱便把桌案上的折子取了过来,翻开重新看了一遍。

  她下午只写到一半时,当时总觉得读起来有些涩,就停了笔,先去院子里头浇花,打算换一换心情,此时歇了半日再回来,果然再读下去便要顺利多了。

  把成文最后几句复又品砸了几遍,见得墨磨得浓了,她才自笔架上取了常用的小羊毫蘸饱了墨,仿着顾延章的口气与笔法顺着往下写起来。

  这是自邕州发往银台司的第三份请罪折。

  掰着指头算一算,距离头一份送过去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如果一应顺利,再过上几日,想来便能从京中得了消息回来。

  季清菱写了两行,忽然想起一桩事,便抬头叫了一声“秋爽”,复又道:“且去那边第二排架子上寻那一份标着‘贰’字的请罪折过来。”

  对方应声而去,过了好一会才回来,又把折子递了过来。

  季清菱接过,正要翻开,晃眼看见对面那丫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笑道:“又什么话是不好说的?往日里你可不是这个脾气。”

  秋爽只有些不好意思,一时脸竟红了起来,道:“夫人,方才我去寻那折子,因要找标的那个‘贰’字,便打眼看了看——有一份文章是真好!比起您手中这一篇,却是写得漂亮多了!”

  季清菱转头看了一眼书架,顿时了然,笑道:“你说的是标着‘伍’字那一份罢?”

  秋爽连忙点头,又道:“我虽只读了一页,却也辨得出来,当真是辞句皆妙,仿若大河浩浩汤汤,叫人十分佩服。”

  季清菱便把手中的笔放了下来,想了想,道:“写那一份折子的人叫蔡时,原是徽县人,后去得蓟县,乃是良山学子。”

  顾延章这一回南下仓促,带来的幕僚多是些年轻人,半数以上是蓟县的学子,还有些是京城里头的落地士子,这一个蔡时便是柳伯山荐过来的良山书院中人。

  秋爽听了便叹道:“果然是个出挑的,只今年他为何不下场?凭这个文采,一个进士,怕不是稳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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