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过,不能去医院。
“我怕你疼。”余安安仓促地打断他,这样的伤口,酒精洒在上面该有多疼啊。
男人指尖猛地一缩,西裤被扯起一片褶皱。
总有人怕他过得太适意,不够疼。唯独眼前的这个女孩说,“我怕你疼。”
男人完全侧过身,干净的那只手握住女孩纤细的手腕,沉沉道:“没事,疼过,不会更疼。”
第2章
余安安猝然抬起头,目光撞进他漆黑幽暗的眸子里。她晃了晃神,才又绕到他身后去,沉默着弯下腰帮他处理伤口。
男人全程不发一言,甚至没有因着疼痛,发出一丝声响。这伤在他身上,仿佛真的习以为常。
半小时后,余安安用完了药箱里所有的纱布,方才将他上半身全部包扎好。只是手法不大好,像是包裹粽子。
余安安提起他的衬衣,想着让他穿好衣裳,才后知后觉道:“我家没有男士的服装。”转而预备拎着他的衬衣上楼,“我去帮你洗了,烘干再穿吧!”
“等等!”男人倏然站起身,手指落在她的肩上。
方才女孩为他上药时,呼吸较之与他的还要不平稳。这时她错愕地回过头,果然眼眶有些发红。
她许是吓着了,也许是生了悲悯同情的心思。男人凝着她的眼睛,灵魂深处滋生出一个声音。
该走了。
这样不染纤尘的善良,于他而言,一不小心就是致命。
末了,他微微弯下腰,目光平视:“你的裙子脏了,去洗个澡,换上你平时穿的睡衣。”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充满了磁性。但这话听来,怎么像是命令?
“呃?”余安安微惊。
“看着我的眼睛。”男人凝着她,嗓音醇厚又是蛊惑,似抹了蜜的毒药。
余安安不受控制地撞进去,整个人如被吸附一般,不自觉地张了嘴:“好。”
“去做!”男人沉沉道。
这一次,余安安没有拒绝。她转过身便上了楼。
又是半小时。
余安安站在楼梯顶端看了他一眼,便拐进了自个的卧室。
男人提起沾满了血污的衬衣穿上,这才大步走上楼。女孩已经在卧室躺好,一双眼迷蒙无辜地望着天蓝色的房顶。
女孩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照片,是她和一个老妇人的合照。大约便是她口中的奶奶。
奶奶身上是素色的旗袍,高贵典雅,看得出日常便是一位十分精致妥帖的老人。女孩在她身旁盘腿坐着,手肘搁在奶奶的腿上托着下颌,马尾落在一侧的肩上,唇角是娇嗔的笑意。
男人在床边站了许久,摁压住心底平生而出的痴念,转向床上的女孩:“看着我的眼睛。”
女孩没有迟疑地望向他,男人继续道:“你刚刚救了一个男人,并且带他回家。”
“是。”
“那是你的梦。”
“不是。”女孩在床上微微摇了摇头。
男人抬手捏了捏眉心,神色略有一丝颓然:“闭上眼!”
女孩听话地闭上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男人伸出手,指尖差一点就落在她的一侧脸颊。顿了顿,终是收回手。
“你仔细回忆刚才的情景,每一幕都清晰地出现在你的脑海里。然后,我数一二三,那些画面便越来越模糊,直到,你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也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
男人沉沉道:“你只是和往常一样,一个人走路回家。这一天,没有任何不同。”
“一……”男人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忽然又转了口,“你大约记得你的裙子染了血。”说罢,便念了一二三。
女孩紧蹙的眉头随即渐渐舒展开,而后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男人微微弯下身,指尖轻柔地摩挲过女孩的眉眼,眸子晦暗不明。
次日清晨,她什么都不会记得。
……
余安安被手机闹铃吵醒的时候,睡眼惺忪的就要将时间往后推迟个十分钟。瞧见了上面显示的时间,方才眯着眼皱着眉头咕哝:“怎么忘记改时间了?前两节的课不是改到下午了么?”这么一想,随即将时间调到一个半小时后,而后便又沉沉地睡去。
再醒来后,余安安便精神了许多。
洗漱过后,便下楼去了厨房自己做些吃的。打小,奶奶对她虽然是极其娇惯,想要的从没有得不到过,但该让她学会的也一样没少。
做饭这项技能,她没修到满分,但也差不多及格。是以,奶奶也才放心地将吴妈带走,陪着她度假游玩。
余安安坐在餐桌前喝了口自个煮的粥,满意地笑了笑:“嗯呢,有进步。”她惯常是容易知足的性子,也一直活得开心自在。
纵然,其实只是有些微的进步而已。
她从小就不是十分聪颖的孩子,不论做什么,总能做个及格,却没有一项能够满分成为特长大约脑子是真的不大好使。不像从小一块长大的游游,虽说小时候俩人都是一起瞎胡闹,但长大后游游看上一位学霸男神,半个学期过去,游游的课业就达到了能和男神同台领奖的程度。
对此,余安安果断竖了大拇指,可惜她自个,好像从未有什么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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