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润的水珠如怕晒的少女般,娇羞的躲在千日红的花瓣里,只可惜那小风一吹,轻盈的水珠抓不住花瓣,滴溜溜滚落在下方的枝叶上,再缓缓落于泥土,隐于大地。
连躺了几日的宋余音被卫云琇强行拉出来晒日头,沉寂的她就这般斜倚在躺椅上,面色苍白的她微抬眼皮,看着周遭的花木,听着云琇和南溪不时的说着话,偶尔想到时谦,她会强迫自己别再念着他,他不是先帝,只是陌生男子,不值得她惦记。
心被委屈满贯的那一刻,她忽然好想念母亲,好想见见她,母亲也晓得她已离开庵堂,可碍于她被换了身份,不得相见,默默坐起身来,宋余音喃喃道了句,“我想见我娘。”
这几日她从不曾主动说话,难得听她开口,卫云琇欣喜不已,点头连连,“想见我便尽量帮你安排,只要你好好的,别再折磨自个儿就好。”
她没有折磨自己,只是失去了信念,没什么精神,懒得说话罢了!直坐到傍晚,凉风四起,她才由丫鬟搀扶着回了房。
云琇问她想吃什么,她吩咐后厨去做。
她们都是她的好姐妹,一心为她着想,余音实在不希望自己的低落情绪影响到旁人,一旦她不开心,周围人也都跟着为她担忧,难以真正开怀,心生愧疚的余音觉得自己不该再这般消沉下去,没了爱情,至少她还有真挚的姐妹情谊,这也是十分难得的啊!
想了会子,宋余音终于没再拒绝,轻声道:“想吃蟹黄豆腐和瘦肉粥。”
之前每回问她她都只会说随意即可,菜上来时她也只是随便用几口而已,今日竟肯点名要菜,惊喜的云琇不自觉的望向南溪,南溪也是喜出望外,脆声应承道:“好嘞!奴婢这就去后厨知会一声,姑娘且等着便是。”
明媚的日光斜洒在窗台之上,金辉下的那盆菊花越发耀目,生机盎然,看着周围美好的一切,宋余音那困于崖底的心终于寻得一丝光明,风雨过后天终会放晴,痛过之后伤口也会痊愈,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日头将将落山之际,卫平渊正在向父亲汇报时谦之事,忽闻下人来报,说是六皇子前来拜访。
卫平渊不觉纳罕,“六皇子不是在城郊江畔的军营中吗?怎会突然归来?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时谦的事应该并无外人知晓,卫将军劝他稍安勿躁,“若然消息泄露,也该是皇上派人过来,不会是六皇子。”担心年轻的儿子经验不足,容易露出马脚,卫将军遂吩咐道:“你且到后堂暂避,为父来会会他。”
卫平渊恭敬告退,卫将军这才理了理衣衫,起身到外头去迎,才踏出门口,就见陈瑞英已进得院内,风尘仆仆,身着银色戎装,肩悬绛色披风,看样子应是才从军营那边赶回来,尚未来得及更衣,却不知究竟所为何事,如此匆忙。
来不及细想的卫将军拱手相迎,“不知殿下到访,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见谅!”说着便摊手请他到堂内去坐。
陈瑞英性子耿直,一向不在乎那些虚礼,也没与卫将军寒暄客套,直接进屋,长话短说,懒得在他这儿浪费时辰,“听闻父皇将我表妹送入你府中,本殿有事需见她一面,特来寻人带路。”
“这……”卫将军始料不及,还以为是有什么重大之事,原来只是为了一个姑娘,不由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让太妃还俗,此乃皇上的安排,却不知殿下要见她可得皇上允准?”
这话问得稀奇,“本殿要见人还得经由父皇同意?卫将军,你当我是乳臭未干的孩童,事事得由父皇做主吗?”
见他面露不愈,卫将军赶忙笑应,“微臣不敢,只是她的身份特殊,乃是先帝太妃,而您是尊贵的皇子,与她相见似乎不得合规矩,是以微臣才会多嘴问一句。”
太妃二字,陈瑞英最是厌恶,身形高大的他斜觑了卫将军一眼,眸间尽是不屑,声音也陡然冷了几分,再无一丝客气,“你我都心知肚明,父皇既将她送来此地,便已为她改了身份,她现在是未出阁的姑娘,再不是什么太妃,在本殿眼里,她永远都是我的表妹,我要见她,谁也别想拦阻!不过是看在你是前辈的份儿上才来知会一声,并不是与你商议!”说到此,陈瑞英眸色渐沉,放在剑柄上的手指微微收紧,坚定的态度毋庸置疑,“识相的就立即安排人带路,别等本殿失了耐性,那你可得重建将军府了!”
第15章 娶余音为妻(修)
卫将军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也是个极有眼色的,心知得罪六皇子没什么好下场,他当然选择顺从,不过见一面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当即笑呵呵安抚道:“殿下言重了,是微臣糊涂,忘了她已换了身份,既然你们是表兄妹,相见也是理所当然,微臣这就安排,带您前去。”
早这般利索,他也不至于费这番口舌。
未免打扰他们说话,卫将军并未同行,只差人带六皇子去往后院见人。待他走后,卫将军这才回到堂内,卫平渊也自里屋出来,得知六皇子只是为宋余音而来,心石顿放,只觉可笑,“还以为他知晓我们的计划呢!原来不过是沉溺于儿女情长,先帝太妃竟能令他如此惦记,看来这六皇子真如传闻所言,不甚在意皇位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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