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他这种修道之人眼中,女人皆是祸水,能躲则躲,绝不会亲而近之,看透这些,宋余音也就淡然许多,“玩笑话我还是听得出来的,无需你来刻意提醒,那样会显得我很蠢笨。”
时谦也不晓得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以致于她话中带刺,明明是好意提醒,不希望照谦的话影响她的心情,却被她当成了嘲讽。看来师父说得很对,女人果然都是不讲理的。
既不愿听他说话,那他不说便是,刚要转身,就听她问,“我的房间何在?”
时谦抬手指了指他隔壁左侧那间,宋余音见状月眉微蹙,“怎的离你那么近?这不合规矩。”
那也与他无关,时谦表示爱莫能助,“卫平渊安排的,你若不满大可找他说理。”
“……”卫平渊已然离开,还不准她出别院,她到哪儿找人?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奈的宋余音再不抱怨,转身去往隔壁的屋子。
时谦也没说什么,回往自己的房间,继续看那些卫家送来的朝政相关书籍,实则这些他都烂熟于胸,但盛和帝登基这三年做过一些变革,他还是得仔细去研究,兴许能找出其中的破绽。
才坐下不到一刻钟,就听见敲门声,他还以为是丫鬟过来送茶,抬眼却瞥见宋余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且还蕴着满目忿然,时谦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我可是安安生生坐在这儿看书,一句话没说,哪里又得罪了你?”
才刚她的确进房间去了,刚准备歇息,就有丫鬟进来给她整理床铺,还在旁提点了一番,这才惹她恼火,“那个叫芳月的丫鬟说了,往后白日里我都得陪在你身畔,不论你看书习字还是练功习武我都要在旁陪着,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回房歇息,还不是你给我找的好差事,这跟丫鬟有什么区别?”
仔细对比了一番,时谦颇为谨慎的回道:“丫鬟还得端茶送水,你倒是不需要。”
“可让我整日的面对你,我……”一想到每日都要形影不离,她这心里总觉得膈应。
这嫌恶的眼神看得时谦心生怀疑,默默打量着自己,“我也不丑吧?难不成还能污了你的眼?”
相貌美丑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容貌特殊,“只因你与先帝太过相似,每每瞧见你,我都……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想起当年的一些事,心里难免悲痛。”
原是为这个,时谦一时默然,犹疑片刻才试探着劝道:“恕我冒昧直言,据我所知,你与先帝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他又过世许多年,你大可放下过往,为何还一直念念不忘?”
这段时日她听的最多的便是类似这种的言论,听得次数太多,她已懒得再去解释,“此乃我与先帝之间的事,与你这个外人无关,我不会管你为何效忠于卫平渊,你也别管我为何放不下先帝。”
说话时,她耳垂间垂着的紫晶石长坠子来回轻晃着,打量着她傲然娇哼的小模样,时谦才后知后觉的了悟,敢情她在记仇呢!他可以发誓,方才并不是故意噎她,纯粹是心有苦衷无法明言,这才一句代过,可她明摆着是伺机报仇啊!理亏的时谦也不反驳,由她占个上风,“得,我也不是多管闲事之人,随口一问罢了,你既不喜欢听,那我不再提便是,你若不喜欢看到我,那就将屏风移过来,搁在这当中,你我只说话便可,无需面对面。”
宋余音默默看了那屏风一眼,绢纱绣八仙的图案,既薄又透,这种屏风即便架在当中也还能隐约看到人脸,不大清晰罢了!唉!聊胜于无,她也只能这么想了。
将近晌午,丫鬟陆续呈上饭菜,摆好碗筷,时谦望了望门口,仍不见师弟的身影,只觉不正常,“以往到饭点儿他可是跑得最快,从不需要等人去唤,今日怎的还没过来?”
将菜摆好的丫鬟巧言回道:“才刚奴婢过来时碰见照爷,他说送些饭菜到他房中即可,他就不过来了,说怕打扰兄嫂相处。”
兄嫂?他的师兄只有时谦,至于嫂子……莫不是指她吧?意识到这一点,宋余音当即红了脸,无措的望向时谦,时谦也干咳一声,一向平静的面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好言安抚道:“这小子时常说浑话,再见时我定会教训他。”
照谦那张嘴啊!就不能正经些吗?终归是他的师弟,宋余音也不好说什么,端起碗筷闷头吃饭,自始至终都不敢抬眸看他。
心知她可能是出于拘谨才不愿动筷夹菜,时谦主动夹了块酸菜鱼放在她面前的碟中,她不由想起曾经在宫中陪宣惠帝用膳之际,她想吃鱼眼,那鱼头离她很近,她却怎么也夹不住,南溪要帮她,她还不肯,最后拿勺子将鱼眼舀了起来,心满意足的送入口中。
当时宣惠帝还好奇问她,“鱼眼有那么美味吗?”
实则她也没仔细品味过,都是嗓喉一滚就咽了下去,“不知道呀!只是听我娘说,吃了这个眼睛会更明亮。”
旁人都这么说,她才会吃而已,并不是自个儿多喜欢,但听宣惠帝朗笑道:“怪不得你的眼睛这么大,莹亮动人,原来都是鱼的功劳。”
当时听宣惠帝这么说,她还羞得低下眸子,好半晌才小声应了句,“其实皇上的眼睛更好看,睫毛长又密,倒影在烛火之下,根根分明,羡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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