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之前打过照面,安怡不仅没有占上风,反而丢了她端庄贵妇的颜面,她没有轻举妄动,用一贯高傲的口吻陈述:“如果你妈要脸的话,用得着我亲自来这个小破地方吗,脏了我的鞋不说,还弄得我满身油烟味。”
这一句,让孟连玉虚弱的身体颤了颤。
她这辈子没和别人红过脸,能忍的都忍了,委屈全是自己受着,没想到人到了中年,还要被人教导“要脸”。
盛苓低头扫了眼安怡脚上的鞋子。
房子虽然老旧,但地板干干净净,每天都会拖洗,安怡刚才上楼的时候,所踩沾的灰尘,现在都扑到地板上了。
“阿姨。”盛苓还算客气地叫了声,“如果你不想我们这些粗人挥动扫帚把你赶出去的话,你要么现在出去,要么把鞋脱了。”
“你以为我想呆在这里吗?”
安怡还想展示下自己的高贵身份,却见盛苓往她这边走来,气势看不出什么来,眼神犀利,仿佛手中如果多了根棍子的话,会毫不犹豫打下去。
这群粗人。
安怡不想让自己受到伤害,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你和你妈都不是好东西,一个勾引我女儿的未婚夫,一个勾引我老公,穷极生恶的地方,让你们这辈子都是贫贱的货色。”
话音落下后,房间好长时间的沉静。
孟连玉捂着胸口的手背冰凉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剧烈的咳嗽从喉间溢出。
盛苓停住脚步,“好了,你不用走了。”
“盛苓!”
孟连玉只来得及叫一声,盛苓已经走到洗手间,一米五的拖把举了起来,沾过马桶里的水,湿漉漉的布朝安怡的脸上扣去。
“哇!”
突如其来的湿润捂住了安怡无法张开的嘴巴,眼前黑漆漆的,导致身体失去方向,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来公司找我就算了,你哪来的脸来我家,盛太太这些年的贵妇当习惯了,都忘记自己曾经是小三上位的。”
“至于你女儿的事,你们是不是想着我给她捐一颗肾,再把男人让给她?好事都给你们母女摊了,别人怎么活。”
拖把拖过厨房的油污,浴室的洗脚水,阳台的板砖,黑乎乎的一大块布把安怡矜持的姿态全部打碎了。
尊严也被人按在地上践踏,摩擦,如果不是盛苓提醒,她确实忘了自己的身份。
“盛苓,我,胸口好闷。”
孟连玉看了看地上的人,头微微仰起,试图寻找更多的空气,手指几乎将衣领抓碎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
孟连玉倒在了地上。
…
“盛岸,你相信我,绝对不是我做的,我都没有碰她一下,这个女人如果死了,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女儿,这个不可外扬的私生女,是她把她妈妈气病的。”
“你看我身上,还有脸上,是这个野丫头做的,有她在,我怎么有机会……”
安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盛岸冷声打断:“够了!”
医院走廊上,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来回走动。
他们的声音显得嘈杂,让人烦闷。
盛苓倚在墙上,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两个。
浑身的血液都能在大热天凝结成冰。
“盛岸……”安怡还想说什么,中年男子已经撤身离开,找医生询问病情了。
苍凉的白,和单味的消毒水,笼罩着整个医院,死气沉沉的。
盛苓看了眼微信上何木木发来的信息。
【伯母还好吗?】
【你这次不要心慈手软了。】
【要是沈里没出差的话,他应该会帮你的吧。】盛苓一句都没有回,关掉无线网络,压抑已久的呼吸从唇间慢慢吐出。
盛岸拿着病单走来,粗糙的大手,握单子的手轻微颤抖,“急性哮喘,没有大碍,你妈妈的身体一向不怎么好。”
这死沉的气氛,盛苓突然笑了。
红唇轻骑,露出半截小虎牙,若不是眼底那抹冰凉,让人误认为她只是在嘲笑。
浓浓的,化不开的寒凉,在她周身包裹着。
盛岸神经一紧,“苓苓。”
“我以为盛先生没有心呢。”嗤笑了声,“没想到,人身在国外,还关心我妈妈的病情,渣男不仅渣,还能骗自己佯装深情。”
“我们换个地方说。”
“怎么了,怕你的娇妻听见吗。作为女人,她难道毫无察觉吗,她如果不知道的话,就不会来我家挑衅我妈了。”
一个应有尽有,家庭和睦的贵妇,怎么可能来普通妇女身上这里寻找短暂的慰藉。
除非,普通妇女身上有她羡慕的东西。
不等盛苓再说下去,盛岸抓住她的手,强行将她带她暂且离开。
去的是孟连玉的病房,盛苓倒没有挣扎,像个木偶似的。
停下脚步后,她抬手,一巴掌挥了过去。
盛岸顿了几秒后,没有抬手阻止,硬生生接了。
这是替孟连玉打的。
但孟连玉舍不得。
“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盛苓眼圈泛红,却不是殷红,而是眼白充血,愤恼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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