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就像被放慢了数百倍,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她仿佛从那位小姐姐的眼中看到了懊悔和哀伤,刺痛着她的双眼。
毫无预兆地,她猛地站了起来。
没有经过太多思考,她像只小|炮|弹一般冲了出去,直直地朝男子身上撞去。
男子身后就是音乐喷水池,被她这么一撞,猝不及防地滚进了池子里,紧接着,林林也不落人后,跟着摔了进去。
接连两声落水声,喷水池里多了两只落汤鸡。
音乐突起,喷池忽然蹿出几米高的水流,水流高高坠下,打在林林的额头,她呆呆地跪在池子里,水帘外的小姐姐惊呼一声,伸手要扯她出来,然而还没抓到她的手,喷池里的男子爬了起来,气急败坏地高高扬起右手,直接对准了林林的脸。
“啪!”
连音乐声也掩盖不了的刺耳掌掴声响起,所有注意到这一幕的人都呆住。
音乐声停,喷池停止喷水。
“啊啊啊!”
林林惊叫起来。
江余钦闻声赶到,推开前面的人,跑了过来。
“林林?”
坐在喷池里的林林浑身湿漉漉,表情惊恐,但身上安然无恙。相对的,趴在喷池边上的小姐姐嘴角淌血,表情发蒙,似乎思维断了片。
是的,中年男子扬起手掌的那一刻,小姐姐猛地扑了上去,护住了林林,接下了那一巴掌。
赶来的侍者眼见不对,伸手扶起了受伤的女子,江余钦则谁也没看,目光里只有林林。
他将林林从水里抱出来,轻轻搂在怀里。
林林受了惊,嘴唇不断地颤抖,江余钦眼眸一凝,目光射向池子里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刚刚被怒火烧红了眼,没看清周围的情况,现在醒神,撞上江余钦的目光,浑身一颤。
他自然认识江余钦,也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这个人。他下意识地解释,因为害怕,他变得有点结结巴巴,全然没了先前的神气:“是、是她先惹我的,我只是、只是……”
他现在异常庆幸,庆幸自己的那一巴掌没有打在江余钦的女伴的脸上!
“啊,流血了!”
又有人惊呼一声,所有人被这句话吸引,下意识看过去,看到一直发蒙中的小姐姐耳朵处淌出了血。
林林也看到了,嘴唇颤了颤,她被吓得狠了,竟没发出声音。
江余钦皱眉,吩咐旁边的侍者送那名女子去找医生看看。
赵骁姗姗来迟,看到人群聚集在一起,惊讶地问:“咦?这都怎么了?”
有人简单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赵骁眉头一跳,赶紧走到江余钦身边,朝他低语:“余钦,你先送你女朋友去换身衣服,这里我来处理。”
说完,他见江余钦仍在静静地看着那名中年男子,表情一凝,再严肃不过地补充道:“我会处理好的,我保证。”
江余钦这才收回了视线,看了赵骁一眼,抱着林林走了。
林林缩在他怀里,两只手握拳抵在他胸口,江余钦垂眸看她,问她:“冷吗?”
林林在他怀里有所缓解,呆呆地摇头,乖乖地回答:“不冷。”
所幸现在已经是盛夏了,虽然到了夜晚温度有所降低,但不至于冷。
江余钦道:“你不该离开我身边的。”
林林瘪了瘪嘴:“林林知道错了。”
江余钦“嗯”了一声,接受了她的道歉。
大概因为和江余钦说了几句话,她的精神头好了许多,甚至有精力关心别人:“那个姐姐呢?”
江余钦向她解释了对方的去处,林林听说对方被送去医院了,蓦地睁大眼:“我要去看她!”
江余钦说:“等换好了衣服。”
林林说好。
她一直挂念着那个小姐姐,等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就念叨着要去医院。
她不喜欢医院那地方,但这个时候她忘记了这一点。
她说:“那个姐姐保护了我呢。”
江余钦此时已经拿到了那名女子的资料,浏览完,眼中流露出了一丝讶异。
陈若言,现年二十五岁,是画家陈朝的女儿。她在自己的父亲去世之后,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拿起了画笔。但和他的父亲不一样,她的天赋平平,梦想是开一次个人画展,但因为财力有限,又找不到资助人,所以梦想一直只是梦想而已。
江余钦惊讶的原因是,江家和陈朝还有一段缘。
说起陈朝,第一反应是惋惜,天赋画家,却英年早逝,实在让人惋惜。
第二反应则是佩服。
陈朝少年成名,成名后他便开始周游全国,每到一个城市停驻几年,将在当地出产的画作免费展览,他不接商业画,所有作品在展览之后全部捐出。
他一生贫困,所到之处皆靠当地富人的资助。
江家也曾是他的资助人,他在A市停留的那几年里就住在江家,生前的最后那幅半成品遗作也一直保存在江家老宅。
作为画家,陈朝的所做所为令人敬佩,但作为一个丈夫,尽管她的妻子非常支持他的事业,但他没能为支持他的妻女创造安定的生活是他的失责,也不知道他的女儿陈若言在追寻父亲的脚步的途中有没有记恨她的这位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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