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蒂比施越早一些到,此时正在Henry派来接待的轿车中休息。施越看到有个高鼻梁外国人举着一个牌子站在等待区,牌子上写着她的中文名字。
她拖着行李箱过去,跟他招呼,去了车上。
而巴黎此时,刚好凌晨三点,有风吹进车厢被司机关窗阻隔,施越裹了裹大衣,看着窗外的隐隐灯光,一点困意都没。
下榻的酒店,距离Henry的画展地点较近,温蒂和她分开住,门对门的两间。进了屋,施越就脱了衣服进浴室,洗了一身风尘仆仆后的痕迹。
以前做学生,画油画,梦想有一天带着画板,满世界的旅游,将最美好的风景和人停留在画板上。后来,这些梦想都没能实现,又或者是因为当时太过年轻,永远只去想眼前,却不顾往后。
倒时差,她实在睡不着,穿着厚厚的浴衣,靠在落地窗前的软塌上,看了一夜的巴黎夜景。
温蒂来叫施越时,施越刚化好妆。昨夜开机后,首先给姜箬回了一通电话,那边刚好早上九点。
而现在,巴黎正值上午九点。
Henry的画展,开设在自己创办的画廊。轿车到了地点,施越才发现,这次来看画展的人数,可谓庞大。
巴黎今日气温适宜,她穿黑色大衣又吸热,根本不觉一丁点冷,幸好没听姜箬的话,带羽绒服过来。
会场内,设置了百人座,施越跟温蒂见到了Henry,上前打招呼。Henry似乎有用不完的热情,上次见面,中国传统是握手,这次到了巴黎,施越跟Henry热情拥抱了一番。
Henry用英语跟施越说,很想念她,倒是让施越有种受宠若惊的惊吓。
后来,她们坐上了百人座,听画展创办人Henry解说此次画展理念。
温蒂舒心听着台上的大师解说,时不时随着人群鼓掌,来画展的欧洲人很多,为适应大众,Henry一直用通用英语解说。
有些专业术词,施越不是很懂。但Henry展示的经典作品,施越却是很感兴趣,全神贯注盯着展示台的显示屏幕。
温蒂拍拍她,“去那边看看画。”
解说临近尾声,施越跟温蒂避开人流,从最冷门的油画区向人群多的地方一一欣赏。
温蒂带着画家帽,穿着香奈儿秋冬新款大衣,手中是宣传画报,一边跟施越解说一边带她走,活脱脱画中走出的女艺术家,气质好,品味也好。
跟在温蒂身旁,施越第一次感到自己被她引领。
冷门的油画,是Henry游历世界各地从自由画师那收来的作品。有的是人物,有的是风景,还有的是花是树是动物。也有反映社会祥和现状寄托美好理想主义的油画,也有暴露底层黑暗迎接光明向往未来的现实主义油画。
多姿多彩,形色各异。
而Henry此次画展的理念,就是在于包容,包容一切油画师眼中的世界。
或光明的或黑暗的,或美丽的或丑陋的,或抽象的或写实的…
施越每看过一幅,都要驻足停留一番。最让她难过的一幅画,是Henry从南非自由画师那收来的一幅讲述非洲儿童生活现状的写照。
画板底色贴近非洲大自然,一应的昏黄油彩,唯有蹲在地上的非洲儿童,睁着大大的瞳孔好奇的望着。他们骨瘦嶙峋,四肢纤长,指甲缝里嵌满了干泥土,而黝黑的脚上,连一双鞋都没有。
温蒂叹了一声气,“走得越远,才越知道这个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生活在理想的环境中。”
施越不可否认,而理想的环境也并非生来就能创造。人在追求幸福的生活中,也都存在着各自的理解。
“我也突然觉得,自己太渺小了。现在想想,以前挺可笑的。”
“怎么可笑了?”温蒂带她往前走,前面的画都是风景。
“连这个世界我都没看过几眼,还扬言要开画廊,有点自不量力。”
“你还年轻,有大把时光可以去实现这个梦想。”
她曾经以为,梦想就快实现了,可到头来,那个梦想变成了别人的。如今站在这,施越环顾四周,越来越觉得自己只是茫茫海域上的一艘最小的帆船。她甚至没有寻到一座顶塔,却也企图冲破海雾,想来一场冒险。
越往前走,人越多,施越好像看到了一幅很熟悉的画,诧异的看向温蒂。
温蒂耸耸肩,“早知道你会拒绝我,所以我把《星河》交出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在你第一次拒绝我,说还在考虑的时候。”
这幅油画,温蒂没有拿出售卖,尽管挂在画廊,询问者无数,她也没有卖掉。
原本是想等冬天来法国,将这幅作品送给Henry。没成想Henry举办了画展,她顺水推舟,早在一个月前,就将油画寄送到了Henry的画廊。
《星河》前驻足了很多油画收藏者和自由画师,来自世界各地,其中也包括国人油画师。
中国的星空,较于国外,乃至是在大气层保护上尤为看重的国家,十分不突出。但那夜的雾灵山星空,宛若银河,灿烂浩瀚,施越无法不从这幅自己的画中,再次回想起当时的心境。
“Henry说的没错,你的确有很大的潜力发展自己。”温蒂一直很信任施越,知道她怀揣梦想,却也清楚她放弃梦想的种种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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